唐与言怔住了。
她从未深想过花无间以前所说的情话,如今看来,这一切,早已不在言中。
心中筑起的城墙在里头的花一下又一下的撞击下终于崩塌,展露出里头艳丽的花朵。
唐与言低头看着花无间搭在窗沿上的那只手,伸手用五指与其相扣,以行动许下了承诺。
她认真道:“十指连心,你既然敢做出这样的承诺,我也敢做出相许一声,永不分离。”
“如果我们哪一方违背了承诺,等局势稳定后,来一场生死不论的战斗。”
“好。”
花无间没有问如果谁违背了承诺,却作为胜者会不会不公平,他相信,如果真的有不得已的时候,阿言不会下手,他也不会下手。
五指相扣,已是心连心,杀了所爱之人赢得的胜利,偷来的苟且,是这后半生永远挥之不去的惩罚。
唐与言看他答应的这么爽快,心底的那朵花又开始摇曳起来,撞着早已不存在的城墙。
“予岁,你知道南熏衣吗?”
花无间自然知道,他点了点头,“你说过,她死在了战场上。”
这段话本来没有什么问题,可那件事发生的时候,干将就在他旁边,花无间以这样的话语提起,分明就是没有问过干将在她身边所发生过的事情。
这样的尊重,让她启唇欲继续往下说的话顿住了。
花无间似乎看出来什么,依旧笑着,眼中有促狭之意。
唐与言道:“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觉醒了什么力量,从南熏衣死后的一段时间内,我看见了她的一生。”
“从出生到死亡,长达六十多年,就像是台上的戏一样,私底下需要花上几个月排练,在台上不到一个时辰就演完了。”
“心底有个声音告诉我,这种能力叫共情,因为那一霎的感动将我与南熏衣牵连一段时间,那段时间南熏衣死了,便造就了共情的触发。”
唐与言道:“我从南熏衣的记忆中看到了很多,包括玉衡门门中许多隐秘的事情,这样逆天的能力在身,总有一种自己不再属于自己的错觉。”
所以星象一个你不是我,自己的一个我是谁,就能让人心神不宁,反反复复思考着她是谁的这个没有意义的问题。
花无间安静地当个倾听者,没有说话,只是天然孕育着暖色的眼眸中,饱含着深情与安抚。
唐与言问道:“予岁,你知道我因而被南熏衣触动吗?”
花无间摇了摇头,南熏衣从未摆在过他棋盘上,不是他棋盘上的棋子,他不会有这个闲心去查这个人。
“因为她的爱。”
花无间微顿。
唐与言道:“南熏衣的爱人死在了她面前,被巨石砸的血肉模糊,她为了报仇,找到了我。”
“她很明白真正的罪魁祸首不是那些江湖世家,而是帝君,但她和对方曾经许下的同年同月同日死的誓言,也思考过自己剩下的寿命够不够等到向帝君报仇的时候。”
“她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选择了懦弱守约,在那天履行了自己承诺于对方的誓言。”
唐与言握紧花无间微凉的手,另一只手搭在他的手腕上,再一次感知着对方有力的脉搏。
“我知道她很可笑,却不由被那样的深情所感染,甚至在去渝州城的路上还在想要不要去把她的尸体从敌军中偷出来。”
“考虑到敌军带走尸体定然是做了陷阱,最后还是放弃了。”
花无间想到了那违背诺言的那场生死之战,说道:“你并不想跟我同年同月同日死。”
唐与言眸光微闪,“既然都违背许下的承诺了,哪里还在乎这个?”
花无间笑道:“那你为什么觉得南熏衣的行为可笑?”
唐与言抿了抿唇,说道:“因为寻死太简单,活着才艰难,为了这点事情寻死,不值当。”
花无间笑了一声,“那你为什么被她感染了呢?这种寻死之徒,在我们眼中不就是个懦夫吗?”
唐与言沉默,将搭在花无间脉搏上的手抬了起来,戳着对方的脸。
不得不说,九叶檀给花无间取的姓氏是真的贴合,他就像是一朵娇花一样柔弱,可若是再看,又像雪中腊梅,傲骨峥嵘。
花无间神色无奈的看着她,他脸上的笑都被戳的保持不住了。
唐与言问道:“予岁,师父给我取唐与言的名字是希望我能多跟人说话。入玄的字是希望我能理解一些更深奥玄妙的事情——”
“那么九叶檀为什么会给你取花无间这个名字?还有一个予岁的字?听起来就像是个小姑娘。”
花无间神色微暗,“我娘亲的佩剑名叫无间,是唐梓琴赏赐的佩剑,寓意亲密无间。或许九叶檀是想以这个名字纪念他与娘亲的关系,可在我眼里,我只不过是一件兵器而已。”
唐与言记得,唐梓琴是与唐惜弦同代的人,是当时的皇太女,也是花无间口中,生育了她的人。而花无间的娘亲,却是唐梓琴的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和花无间,的确很有缘。
然而当听到兵器一说的时候,她戳脸的动作就顿住了,那些有缘的想法,瞬间灰飞烟灭。
花无间察觉到她的动作,用另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贴合在自己的面颊上,轻声道:“至于花这个字,也不过是娘亲喜欢天狱剑上的落凤花,九叶檀按照蛮荒十八部的习俗,给我取了这个姓氏。”
“予岁也是一样,九叶檀这么多年来从未找过第二个人,算是表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