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这是什么啊?”萧子焱顿然起身,一把抓住了铁栏杆。
那小卒子啐一口,骂道“什么?此乃断头饭,吃了这一碗饭殿下宁可就要上路了呢,来日到了阎罗王跟前,宁肯做个阿猫阿狗也不要再托生在帝王之家了,惨兮兮呢。”那小卒子调侃了一声,傲慢的离开了。
颐指气使的脚步声好像鼓点撞击在他的心上,饶是萧子焱大声疾呼,但也没人很多看监牢一下。
一刻钟后,有头顶戴着红色抹额的刽子手到了,有人打开牢门为萧子焱更换了一张枷锁,拉了萧子焱朝门口去。
“不,不!不!”萧子焱回身去捡春璃给他的银针,用银针刺入鼻孔和一刀两断,他宁肯选择前者,但此刻狱卒已不耐烦了,推搡了萧子焱就走,浑不看萧子焱的感受。
另一边,峨冠博带的春璃已靠近了乾坤殿,高允之看季春璃穿的如此整肃,倒诧异,翻动了一下苍老的鹰眸,急切从高台上走了下来,“娘娘,娘娘,您这是做什么?”
“高公公,本妃面圣,快!”春璃脚下有点凌乱,她在和生命赛跑,高允之被春璃情绪感染了,连忙点头带了春璃进乾坤殿。
皇上本在休息,但外面报说了此刻要处决萧子焱,这消息好像一记拳头打在了他的心口上,他微微嗟叹,一想到萧子焱那意气风发血气方刚的模样,又想到顷刻之间萧子焱就要变刀下亡魂,他的心也疼痛难禁。
春璃到了,拉回了皇上缥缈的思绪,他看了看春璃,含笑食欲春璃落座,春璃行礼如仪,“父皇,儿臣今日到这里来是为萧子焱缓颊!”嘉定皇帝想不到,一个要将萧子焱置于死地的人,此刻竟第一个出来为萧子焱求情。
“原因呢?”其实,嘉定皇帝毕竟也不忍心处决萧子焱,毕竟也不忍心白发人送黑发人,但此刻内心的秘密却不可暴露,他缓慢的开腔,准备摸一摸季春璃的心。
“无他,不过为姐姐罢了。”嘉定皇帝满以为季春璃会准备一套无懈可击的天衣无缝的说辞,却哪里知道季春璃直来直去,竟是如此微观。
嘉定皇帝深吸一口气,眸色一黯,在答应与拒绝之间徘徊不定,“起来,春璃,为此事、为他,你何苦折节,你起来。”
春璃不见兔子不撒鹰,她微微倾斜了一下头颅,看了看背后,似乎已听到了声音,那是玄甲卫的声音,他们已在拖萧子焱受刑了。
“朕答允你。”皇上点一点沉重的头颅,说真的,他是一点儿不情愿答应春璃,春璃感激不尽。
天子悯柔,饶了萧子焱一死,顾念萧子焱曾经也做过一些好事,不过死罪可免,却要将萧子焱贬为庶人,断绝皇亲国戚的关系,从今以后不得靠近紫华城半步。
季春熙在等,她无权到达乾坤殿,只能在太和殿附近徘徊,当她看到春璃峨冠博带进入乾坤殿她就知季春璃已帮自己陈情去了,而当她看到春璃从容不迫从乾坤殿内出来,已知季春璃完成了自己交给她的几乎难于登天的使命。
另一边,萧子焱已被一群侍卫、太监押到了午门,斩首的时间是午时三刻,那监斩官此刻看了看头顶,这还是他平生第一次杀皇亲贵胄呢,太阳已移到正中央了,一束笔直而耀目的白光垂直在头顶上。
“斩!”他手中的令箭已丢了出来。
然而就在此刻,乾坤殿的高允之到了,他阴鸷的、走马观花一般而来,一面走一面拉长了公鸭嗓,“世子妃娘娘已为萧子焱缓颊过了,吾皇仁慈,已不追死罪,赦免了他!圣旨到!”
那监斩官听“圣旨到”几个字儿,慌忙匍匐在了府上,大气都不敢出,宣读了圣旨,萧子焱还不敢置信,而远处的季春熙已飞扑了过去。
“殿下,殿下啊,”季春熙哭的梨花带雨,她抓着萧子焱的手用力的摇摆,真有说不尽的万语千言,“如今您也成了平头百姓了,此事多亏了妹妹啊,如若不是妹妹,你我这辈子算是完了,我们离开这里吧,再也不要回来了。”
季春熙哭成了泪人儿,萧子焱汗流浃背,有那么一刹那,他似乎闻到了死亡的气味儿,他甚至于似乎看到了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他们抓了他的脚,准备拉扯了他下地狱。
但那一瞬间终于还是过去了,此刻的萧子焱深吸一口气,看向苦难中也和自己不离不弃的季春熙。
季春熙哭哭啼啼,泪水不可遏止,她这是惊喜而幸运的泪水,是劫后余生的泪水,也是快乐而感激的泪水,一时之间她心头翻滚的情绪多了去了,饶是萧子焱已在为季春熙擦泪,但季春熙的泪水依旧扑簌簌好像滚珠一般的滑落。
不远处,春璃和萧祁煜靠近了他们。
“皇,皇兄啊。”失败者盯着胜利者,此刻看起来,萧祁煜似乎比平日里还趾高气昂,还俊朗,跟在萧祁煜旁边的太监急忙提醒,“萧子焱,什么皇兄不皇兄,你是卑贱的农人了,怎么能如此高攀,所谓祸从口出,一个字儿说不好你可是要人头落地的。”
萧子焱是已成了平头百姓了,但在身份上他一时半会还切换的不是很自如,此刻看王振那杀人一般的眼神,萧子焱恐惧极了,连忙蜷缩了回来,他不敢去看萧祁煜的脸,只能卑怯的盯着萧祁煜的脚尖。
“世子爷。”萧子焱吸口气“草民感激不尽。”
“不用如此,以后好生做人,本宫会找人盯着你,如再作乱,我有先斩后奏之权,你可明白?”这是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