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名白富帅,但自身贼眉鼠眼又气质猥琐,活脱脱一只黑耗。
察觉几人在议论他,白富帅敏感向一瞪,做出不屑模样:“看什么看?哪里来的鱼狗蛮鬼?你爷爷的找打?”
戴玉佛冷哼:“老爷在这,你来呀!”
“所以各位亲你们打不打?光打雷不下雨……扫兴!”
少女白眼一翻,又是电倒大批少男。
账房被搅得防不胜烦,对她又不能发火,于是对白富帅吼道:“小杂种你没事干?招你过来是跑堂的,还不去干活?”
白富帅小眼一瞪,转身就走。背着账房骂道:“这世道乱了乱了,孙子动不动骂爷爷,干你大爷的老母……”
账房连连摇头,对着少女勉强挤出个笑脸:“我的姑奶祖宗,您去祸害其他人行不?今晚忙,我得招人啊……”
转头对众人板脸:“你们到底签不签字?”
“签,又不是为这五十文钱。”
林渊对甘家兄弟说:“大家既然都是帮工,也算缘分,暂时抛开恩怨吧!”
甘家兄弟笑逐颜开,满是恭敬:之命!”
范鲤吐槽:“这厮两个对碧眼儿真恭敬!”
几人签字,戴金锁低声恨恨:“同样是六龙街干活。聚仙楼一晚才五十,十八扁担一次就二两。
娘骂的,我该说黑货利润大,还是盐帮富得流油?”
“哎呦,大小眼你来啦!”
一身穿光鲜赤衣,头戴镶玉四方巾的中年男子,满头大汗疾步走来。
“杜掌柜,生意兴隆啊!”马小虎笑着抱拳。
这便是聚仙楼的杜掌柜了。酒楼幕后老板另有其人,酒楼事务皆委托他打理。
“大小眼跟谁都熟啊!”林渊感慨。
范鲤低笑:“大小眼可是我们中的交际花,我一直想学他人鬼皆熟的马屁功夫……”
林渊看着马小虎跟杜掌柜谈笑风生。时不时一句奉承,让杜掌柜乐得呵呵。叹道:“得饱经多少风霜,才能如此呀?”
说话间杜掌柜看到少女,一愣:“杜艾……你在这干嘛?”
账房一张老脸都快哭了:“掌柜的,你请令爱别扰我行不?”
少女便是杜掌柜的独女杜艾,闻言小嘴一嘟。被老爹又训:“跟你说了多少次,女孩子家要端庄斯文。
没事在房间里多练习女工,整天瞎跑没个姑娘样……”
众人齐齐盯着那柳条细腰,皆想:“姑娘样很足啦!”
唯独马小虎摇头打量某处,用手在胸口比划:“差远了……几乎没有!”
一直嘟嘴的杜艾怒瞪马小虎,吓他一跳。
宁静低声说:“建国时,太祖规定士农工商,商人最末。不准穿绸缎,不准入科举。
可看杜掌柜,还有那么大排场的曹太一……哼,物欲横流,礼制崩坏,祸端不远了!”
林渊奇异看他一眼。
夜幕降临的胭花河,飘荡着无数花灯。两岸灯火,照着暗河变成一片五光十色的花海。
一艘富丽堂皇足有三层的花舫,在花海缓缓而行。好似神翁仙女,急赴那聚仙之宴。
“六代豪华,春去也、更无消息。空怅望,山川形胜,已非畴昔。王谢堂前双燕子,乌衣巷口曾相识。听夜深、寂寞打孤城,春潮急。
思往事,愁如织。怀……故人,空陈迹。但荒烟衰草,乱鸦斜日。玉树歌残秋露冷,胭脂井坏寒螀泣。到如今、只有蒋山青,秦淮碧!”
一华服男子站在船头,生得银发黑眉长须,长身隆面。
双眼左大右小,竟是雌雄之目。瞳光深邃,如寂静之湖深不见底。
他临风面河,左手握壶右手端杯,口中吟着这首《满江红》。
此词全名《满江红金陵怀古》,乃前朝蒙乾的回族词人萨都刺所作。略有不同的是,原词中的“怀故国”,被男子改成“怀故人”。
边饮边念,河风袭来,已有醉意。蓦地酒壶一斜,把剩下价值不菲的美酒洒向大河,如同……祭奠。
“父亲!”
一青年面带酒色走来,身上还携着花妓的芳香。
也对,今日乃其父寿诞,没理由不尽情玩乐。他正好听到父亲诵词,轻松的眉头渐渐皱起。
“父亲?”青年又唤。
“……是石儿呀。”华服男子转头看他。
“父亲,大寿之日,您念这亡国之诗做甚?”
“触景伤情,怀念故人而已。”男子摇摇头。
“父亲小心!”
青年酒醒一半,下意识左右张望:“如今皇上掌权,朝廷对盐行政策有变。
这帝国权力交替的敏感时期,父亲您不能感情用事,犯了糊涂,误了大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