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蕴进了那扇水门,跟在小飞鱼身后顺着碧玉水道行了半刻光景,就望见前方出现一座巍峨宫殿。那座宫殿远看仿若海市蜃楼般虚无缥缈,近到眼前后才发现,这里的情形倒与戏本里所说的皇宫类似。这条小丑鱼家的神君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何会住在如此气派的宫殿中?而这座宫殿还坐落在这方水泽之下。
那条小飞鱼过了碧玉水道,就化身为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子,身披纱绡行在薛蕴前头。
倘若单从背影来看,定是个温雅的女子,然,薛蕴适才已经领教过小飞鱼的做派,此间见到她幻出一副端雅姿态,不觉在唇边泛起笑容,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薛华麟来。想必,这条小丑鱼定是极得她家那位神君宠爱,才会被惯出一身骄纵顽劣的毛病来。
薛蕴跟在小飞鱼身后,又走了一盏茶的功夫,才到了一座景致极为清幽的内殿。而薛蕴一路上东张西望的打量四周美景,早就让在前方带路的小飞鱼大为光火。
“你能不能走快点,别一副没见识的样子好吗?”小飞鱼行了没多远,又见薛蕴四处张望未跟上前,当即停下脚步轻喝道。
“我又没来过仙境,自然要看仔细些。”薛蕴不紧不慢道。
“是准备回去了好跟别人吹嘘你来过仙境吗?”小飞鱼双手抱胸,盯着薛蕴问。
“是又怎样?”薛蕴抬了抬眉,道:“我不过实话实说而已。”
“你回去后,若是敢告知别人我家神君的神府在何处,小心我扒了你的皮。”小飞鱼威胁薛蕴道。
“我说,你这条小丑鱼,脾气怎么如此坏?我这前脚才踏进你家神君的大殿,你就想赶我走啊?”薛蕴道:“我偏就不走。待会儿我见到你家神君,我就跟他说,我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日子。”
“你想得美!”小飞鱼微怒道。死丫头,我家神君生来貌美,却也没你想得美!
薛蕴听罢,从鼻子中蹦出个“哼”来,径直越过小飞鱼朝前行去。
小飞鱼见薛蕴此副模样,立刻在她身后做了个鬼脸,飞快跑到薛蕴身前挡住想要越过她走到前方的薛蕴。薛蕴虽然气恼,却又不识路,只能憋屈的跟在小飞鱼身后。
小飞鱼带着薛蕴过了一条穿廊,途径一个花圃,行完一座浮桥后,终于在离内殿较远的一座偏殿门口停下。
“神君,冰儿已将她带来了。”小飞鱼躬身朝大门紧闭的殿内恭敬道。
“你这丫头,怎又捉弄她?”殿内传来一个清朗磁性的声音,如磁石般撞击着薛蕴的耳膜,语气里隐约还糅杂着丝丝戏谑和霸扈之意。
这声音怎会听起来有几分熟悉呢?薛蕴心中微微诧异。难道,她认识?
“既然神君已经知道,那还问冰儿作甚?”冰儿嘟嘴道。
“她与你有渊源,你怎还为难她?”殿中的声音继续道,竟夹杂着几分笑意。“你去罢。”
“我不。”冰儿跺了跺脚,道。
“那你带她入内来。”殿内的声音透出无奈,似乎拿冰儿的任性无法。
冰儿扭头看了薛蕴一眼,伸手将那道紧闭的大门推开一道刚容一人通过的门缝,随即挤了进去。
这条小丑鱼果真是小气!如此大的殿,如此大的门,她竟只推开一道容一人通过的门缝,开大些会掉一块肉吗?真是。薛蕴在心中暗咐,跟着冰儿挤身入内。
殿中通体以白色为基调,陈设极为简约。一个身着月白色锦袍的男子背对着薛蕴和冰儿,立在一方摆满餐食的桌几前。
冰儿带着薛蕴在离那方桌几还有丈远的位置停下,朝月白色锦袍男子轻唤了一声“神君”。
薛蕴闻到餐食的香味,猛然惊觉自己已被饿了许久,不由暗自在旁吞咽起唾沫来。
月白色锦袍男子听闻冰儿唤他,即刻转身,目光径直落在薛蕴身上。
薛蕴见到月白色锦袍男子的正脸,猛地一愣。这位神君真是生就了一副上好皮囊,倘若放在凡间,恐怕也是无人能及!只是很奇怪,她对他为何会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月白色锦袍男子注视呆愣的薛蕴,不觉抿唇轻笑,缓声道:“本神知道自己这副皮囊好看,你也不必如此盯着本神看吧?即便是神也会羞涩。”
冰儿在旁听月白色锦袍男子调侃薛蕴,眸中不觉闪过一抹诧异,随即又浮起一层愠色。她的神君,何时如此钟情过一个女子?而且这个女子还是个凡人。
薛蕴被这位月白色锦袍男子调侃,不由红了脸颊,垂首道:“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要盯着你看,只是觉得我们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月白色锦袍男子轻笑,揶揄道:“那你就是有意盯着本神看咯!你这样的开场白很蹩脚。”
冰儿听到月白色锦袍男子如此说了,顿时失笑出声。
薛蕴听到冰儿哂笑,便知她在心里嘲笑自己对她家神君存有痴心妄想的念头。“这有什么好笑的?”
冰儿立刻道:“我跟你说,我家神君可不是你这种凡人能肖想的!”
“你实在是多虑了,我对神仙只有敬畏,没有其他杂念。”薛蕴看向冰儿,似笑非笑道:“我看你对你家神君是心怀杂念哦!”
“你乱说什么?”冰儿轻斥薛蕴,忍不住拿眼偷瞄月白色锦袍男子,不料却发现月白色锦袍男子正含笑望着她,顿时羞红脸颊,提足就跑出殿去。
薛蕴满脸疑惑的望着忽然离开的冰儿不知何故,须臾后,似有所悟,不觉含笑。看来,是她说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