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雪节尚且还剩下十日,自己大可以好好利用这段时间,拣选一些修炼周期不要那么长的,哪怕是杀力不必那么高的剑谱剑诀,亦或是一门仙家术法,用以练习。
在跻身筑魂境之后,李子衿感受到最大的改变,就是他如今可以“内视”自己体内那些洞府窍穴、识海心湖、筋脉骨肉。
这种能力,对于一位炼气士来说是莫大的提升,无论是受伤时候,通过“内视”来明确自己到底伤在哪里,之后对症下药。还是修炼之时屏气凝神,通过内视来观察自己识海中的灵力,在经过哪些洞府窍穴之后,有所凝滞,不够流畅,那么再针对性地对其加以疏通。
观察一日之内,哪几个时辰识海心湖最为澄明,一年以内,又在哪个季节修为进境最快。
种种好处,不胜枚举。
不曾想只是跻身了三境炼气士,就让少年感受到自己原来已经真正切切地踏上了一条长生大道。
从此便是凡夫俗子眼中的山上仙师了。
听那赤脚老人方才只言片语间,就接连饮尽两只酒葫芦中的剑南烧春,可见也是一位有故事的人。
李子衿认得老人方才的眼神,因为他见过不少人,都露出过那种眼神,虽然只有一瞬,却被心思敏锐的少年,捕捉到了老人那一刹那的情绪变化。
无奈,遗憾,惋惜。
还有一丝“淡淡”的悔意,不是真的信奉什么人生如棋,落子无悔。
而是有悔不敢悔,所以那丝悔意只在老人眼中一闪而逝。
所有的年少轻狂都需要用年迈时的“不敢悔”来买单,岁月早就在每一份“馈赠”的背面标注好了一切,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可不管你认不认,服不服。
时候未到,而已。
所以那位老人,只能借酒浇愁。
可愁就更愁了,而且还是又醉又愁,让人揪心。
偏偏少年不太懂得安慰人,只能作罢。
那个其实还在藏书楼三楼,就与李子衿相隔不过五丈的老人躺在一个书架上,双手抱着后脑勺,翘着二郎腿,“听见”少年心湖之上的那些涟漪,将少年的心声尽收耳中。
老人无奈笑道“一入江湖岁月催,人生不过一场醉。”
————
一位精魅出身的少女,唇红齿白,面容姣好,身着一袭白色纱衣,头别一支锦鲤模样的玉簪,红白相间。
方才在大庭广众之下,她没敢跟在那个青衫少年后头,一步迈入那个广袖男子施展出的传送法阵。
却又从心里打定了主意,要跟那青衫少年学剑!
所以这会儿,少女可是费劲了千辛万苦,一路从那问剑台边,赶路来到这边的。
就在颠渎河边,柳树之下,她听见他好像要去什么藏书楼。
她胆子极小,好在那些炼气士,也都不是什么张牙舞爪之辈,不会吃人,所以在第一次鼓起勇气,向一位不夜山美婢,询问了藏书楼的位置。
那位不夜山的婢女,先是微微一愣,没能瞧出锦鲤少女的底细,就只是笑问她去藏书楼做什么,莫说是如少女一般的外人了,就连不夜山弟子,都极少有能够进入藏书楼的机会。
锦鲤少女小脸微红,竟一时紧张地说不出话来,两只小手死死攥着纱裙,低着头,抿着嘴,不知所措。
那位不夜山美婢没想到这位“客人”,竟然如此腼腆,可一座不夜山,自古以来都是热情好客的,哪怕是藏书楼这样的禁地,也没说外人连看都不能看,只说不可太过靠近。
所以作为不夜山的婢女,已经经历过无数朝雪节,接待过数不清多少个客人的美婢,笑问那锦鲤少女,“姑娘可是想一睹藏书楼全貌?”
少女极为含蓄地点了点头,没敢说话,怕自己再说哪怕一个字,都会说漏嘴。
不夜山美婢便不再“为难”那位精魅出身的锦鲤少女,而是极为耐心地为她引路,带着她一路从颠渎倒瀑那边,通过一条去往后山的小路,走了一回捷径。
然后在一处人烟稀少,就连不夜山弟子都极少出没的山上行亭旁,遥遥指了指一座小型传送法阵,一次至多只能让两人通行。
那位美婢笑言“迈入这座法阵,便可去往鹧鸪峰,一睹不夜山藏书楼全貌了,奴婢还需回颠渎倒瀑那边,侍奉客人,便不能陪姑娘一同前往了,姑娘请自便。”
锦鲤少女满怀感激地点了点头,想了想,还是憋出了句谢谢。
说完以后,却不会觉得难为情,反而如释重负。
不夜山美婢点头微笑,“客气。”
随后转身下山。
锦鲤少女此刻就在那藏书楼外边儿,看着那面镜子,极为奇特,跟她生活了十几年的颠渎水面有些相似。
于是天生便大道近水的少女,也如同那青衫少年一样,小心翼翼地伸出一根手指,轻轻触摸了一下那个能够通往藏书楼里头的如水镜面。
童心未泯。
那个结界“镜面”顿时荡漾起来,少女尝试着又多戳了它几下,这次是往其他位置戳了戳,很快位于藏书楼一楼门口的结界便如同掀起了波浪一般,上下起伏不停。
锦鲤少女玩的不亦乐乎,笑得合不拢嘴,好像就这么一件小事,便足够让她开心好久好久。
少女又一次伸出食指,去触碰那镜面中心点,下一刻,竟然直接从中走出一位眉清目秀的青衫少年,身后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