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锦鲤化身的少女,如今就像干净得像一张白纸,纯洁清净,不染烟尘,虽是精魅出身,却拥有世间最美好的玲珑心。
曾几何时,她也是那样过来的。
与两位儒家圣贤分别提出的性善论和性恶论有所不同。
世间精魅,费尽千幸万苦修成人身,或是得天道气运眷顾,修成人身,这两种方式,都不能完全将那些精魅变成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人”。
草木精魅,有了人形之后,还需分别领悟喜、怒、忧、思、悲、恐、惊七情,以及眼、耳、鼻、舌、身、意六欲。
至此以后,七情六欲得以补全,才能够真正意义上,成为一个人。
在此之前,这些精魅连七情六欲都不懂,更不明白是非黑白,善恶好坏,对于世间险恶,人心叵测更是一无所知。
那只锦鲤化身的少女,就像白纸,这个尘世,就像提笔作画之人。
世间待她以怎样的善意恶意,那张白纸就将呈现为一幅怎样的画。
而这位鲲鹏渡船的主人,这位美妇人,之所以一眼望见那个白衣少女,就被她吸引,同样是因为几百年前,自己也是那样一张无瑕的白纸,可惜扶摇天下,待她以最深的恶意,才让她痛失一颗七窍玲珑心,更是断绝一条尾巴,如今才只能辗转于扶摇九州之中,不择手段寻找那只与她有大道之争的八尾狐妖。
狐妖成仙,难如登天,每一千年,只可有一只八尾狐妖,炼化出九尾,得以改妖身,入仙道。
所以她与苏斛,两者之间,只能有一人,得以成为九尾狐仙。
大髯汉子向前一步,不为感受美妇人的柔情似水,只为了能够将她掌上画面,看得更加清楚一些。
他惊讶道“初看,以为是七窍玲珑心,细看,不曾想竟是百年难遇的九窍玲珑心?!”
此话一出,就连那位鲲鹏渡船的主人,那位美妇人,都忍不住又多看了几眼掌上画面中的白衣少女。
不知是真看够了,还是受了刺激,美妇人撒手关闭了那掌观山河的神通,画面上是那青衫少年剑客,刚刚一脚迈入鹧鸪峰传送法阵的景象。
她冷笑一声。
真是让人艳羡的一张白纸。
可惜了,生在这扶摇天下。
————
不夜山那边,李子衿一脚迈入鹧鸪峰传送法阵,回到了颠渎倒瀑那边。
那座本身就是法宝的问剑台,已经被不夜山副山主袁天成收入袖里乾坤中。
先前在这边围观最后一场问剑的炼气士,也几乎都已经散场了,大多数回到那不夜城中,被不夜山好酒好菜地招呼着,少数修士,图个清静,便回到各自小筑之中,院里读书练剑,休养生息。
李子衿拦住一位正在为几个找不到路的炼气士引路的美婢,“敢问姑娘,袁山主去哪了?”
这位不夜山美婢,认出来人正是本届问剑行夺得头魁的李子衿,便向他施了一个万福,笑吟吟道“李公子,袁山主此刻正在倒瀑后山与一位贵客对弈,此时打扰他,恐怕不太好。”
谁知这位不夜山婢女,才刚刚说完这句话,那位袁山主,就立刻以心声告之“无妨。”
那位婢女便只能替李子衿指向一处,是那倒瀑之下一条台阶,她歉意道“李公子,沿着那条台阶一直走,就可以去到后山,袁山主在山上等你。”
说完后她仍是再度向李子衿施了一个万福,之后才带着几个迷路的炼气士离开,那其余几人,倒也不介意那位婢女中途停下,与李子衿说话。
除了稍稍给这位本届朝雪节问剑行的头魁,未来扶摇天下剑修的明日之星,一分薄面,更是遵守不夜山的规矩。他们是客人,李子衿就不是了?
早一步,晚一步,都一样。
山上修士别的不说,只谈心性之上,确实与世俗莽夫有所区别,极少出现一言不合,就硬要与他人起纷争,彼此之间喊打喊杀的情况。
虽然也有横行霸道,嚣张跋扈之辈,不过大多数炼气士,还是脑袋清醒的,即便心有不忿,若无十足的把握,定然不会轻易树敌,哪怕当下不满,也懂得隐忍一时。
毕竟命只有一条,炼气士,比之山下人,要更为惜命。
当然,要是李子衿不是什么问剑行头魁,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无名之辈,那也许两说。
李子衿道谢一声,转头就去往倒瀑那边的台阶,前脚刚走,后面就有位生来貌美的白衣少女,跟了上去。
在那倒瀑旁,台阶上,耳边是瀑布落下,溅起颠渎水花的巨大动静,左右是不夜山奇花异草,散发出阵阵芳香。
头上一轮炎炎烈日,为“四日夏”充当了金字招牌。
脚下是布满青苔,稍稍让人感到有些路滑的登山台阶。
前边儿,是一眼能够望到顶,却半天都无法登顶的后山凉亭。
后面,是个来历不明,却死活要跟着自己的白衣少女。
李子衿稍稍停下,坐在一处只有少许青苔,勉强能坐的石阶上,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望向那个早已筋疲力竭,看样子有些爬不动了的豆蔻少女。
少女气喘吁吁,却步履不停,竟然硬生生给她追上了李子衿。
“怎···怎么不走了?”她停在李子衿下面一节石阶,弯着腰,两只小手柱在双腿膝盖上,汗水打湿了少女秀发,从她的青丝滑落,滴在脚下石阶上。
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