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衿后跳躲过一团黑雾,摇头叹息道“骗得了别人,你还骗得了自己么?你说野修走大道,我却不认为你和仙家弟子走的是一条道。有哪座宗门的‘道’,是以杀害女子为主的?”
华服老者看了那已被剥去七成生机的姬无双一眼,待到女子十成生机被法阵剥离,自己也将迎来新生,那时,便会果断出手灭杀那少年。
老者冷哼一声,“弱肉强食,适者生存,自古以来便是如此。只要能够不断变强,管他什么手段?不服?不服的人,就要死。在老夫看来,千万条道细数下来,也无非就只有一条,强者便是凌驾于弱者之上的道。”
就在此时,李子衿忽然不开口了。
华服老者眯起眼,看着那个被黑雾迅速笼罩的少年。
死了?
刚才如此难缠,像条泥鳅一样滑,现在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死了?
老者缓缓向前,走到黑雾边,随手一抹,散去黑雾。
地上躺着那个青衫少年剑客,的确了无生机。
他凝望着少年的“尸体”,缓缓开口道“你技不如人,到了九泉之下,可莫要怨我,怨我也无用。”
只是他心中忽然一惊,觉得那具“尸体”,似乎少了点什么。
老者心思急转,少了什么······他猛然反应过来,那把碧绿长剑不见了!
是替身符。
下一刻,法阵中心传来黑碗被掀翻的声响。
华服老者猛然回头,瞥见那青衫少年剑客一手握剑,一手抱人,将那已经给自己剥去七成生机的女子抱走,而且哪怕带着一个女子,速度相较之前慢了三成,可仍然是一眨眼便消失于他视线之中。
法阵剥离生机的过程一旦终止,便会前功尽弃,等同于在黑碗被掀翻的一瞬间,便将此前自己费力剥离的那七成生机,全都还给了那女子。
“跑吧跑吧,老夫倒要瞧瞧,你能跑多远。”
老者面带微笑。
法阵中断了也好,如此一来,他便可以真正意义上地倾力出手,而不是受制于法阵。
等他先宰了那泥鳅般的青衫少年剑客,再慢慢吸食女子气数。
李子衿肩抗姬无双,一路疾驰,浑身早已被汗水湿透,一路喘气不停。
终于是利用那邪修老者一愣神的功夫,给他抓到了分心的间隙,救走了姬无双。
一开始,他想过佯装救人,实则声东击西,瞬间转攻老者。
可当那邪修老者靠近这边过后,李子衿又犹豫了,因为他看见姬无双身体里被剥离出来的白芒越来越少,速度也越来越缓慢,这意味着她极有可能支撑不住了。
假设自己不能够一击必杀,那么哪怕最后宰了华服老者,可一旦耽误的时间过久,导致姬无双也死了,那便得不偿失。
毕竟李子衿此行的最终目的还是救人。
所以在赌一把,看看能不能利用剑芒一剑击杀邪修老者,跟保守起见,先救走姬无双再找机会之间,少年选择了后者。
他不敢向后看,也来不及向后看。
在使用那门身法飞速前进的途中,需要少年全神贯注,将注意力集中在脚下和前方,速度太快反而不易掌控,一不小心就会很容易撞到墙壁以及山洞上倒挂的尖锥。
在脱离法阵后,姬无双醒了过来,脸上毫无血色,病恹恹的模样,见者生怜。
哪怕生机被法阵还了回来,她现在依然相当虚弱,虽然能够开口说话,可也只能开口说话了。
多的力气,真是半点儿都没有。
要喊她下地走路,更是不可能的。
“你是······李公子?你怎么在这里。”姬无双睡眼惺忪,缓缓开口说道。
“说来话长。”李子衿无暇分心与她闲聊,洞穴内岔路极多,稍不注意便会走到死胡同里,而李子衿凭借身法,一直在不断“试错”,有时候飞快地冲进一条道,发现走不通后,便只好又飞快地冲出来,再冲进下一条道。
他有时候会想,如果人生也可以这般快速试错,那该有多好。
此路不通,还有别路可走嘛。
可惜如那修炼邪魔外道的华服老者一般,脚下的道亦改,心中的道却难移。
人生在世,无路可退。
只能向前,一直向前。
————
已过子时。
韶华酒馆客房之中。
少年剑客迟迟不归。
岑天池指尖掐诀,默默推衍,片刻之后,心中已有定数。
女子苦笑道“还是太年轻了啊。”
岑天池起身,缓缓走到红韶身边,少女正站在窗前,向外望去,街上已无行人。
她轻轻将手搭在少女肩上,后者瞬间昏睡过去,倒在她怀里。
岑天池将白衣少女抱到床上,帮她取下玉簪,好让少女的脑袋能够平稳搁在枕上,又替她盖好被子,将那支其实是少女本命物的锦鲤玉簪随手放在桌上,走出房门,屈指一弹,替这间屋子施下结界,随后一步迈出,身形消失在酒馆之中。
下一刻,在距离洪州城十几里路的山洞内。
华服老者冷不丁的心头一震,冷汗直流,他猛地停下脚步,咽了口唾沫,因为他竟然丝毫没有察觉,有人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了自己身后。
他十分确信,就在刚刚之前,山洞之中都是只有三个人的,自己、少年剑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