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守关卒代为检验通关文牒,一开始一切正常,只是翻到第二页时,眉头紧皱,抬头看了眼宋麻子,又看了眼锦衣男子。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这位守关卒还走到车厢前,伸手拉起了帘子,朝里面看了一眼,三名少年少女跟他大眼瞪小眼。
“大人,这?”
“嗯?”
守关卒毕恭毕敬地将手中的通关文牒递给锦衣男子,小声道“大人,他们是从太平郡来的,只是······通关文牒上只有两个名字。”
因大煊王朝每过一关,便要在通关文牒上刻下那一关所属地界的官印。
若是页面上所刻印章过于繁杂,那么就需要在临近的官府补齐一份“续牒”,所以守关卒看到的第一页,其实是第二页。
从第二页最上方的“太平郡”开始,作为一行四人的起点,翻至第一页,就是离大煊京城越来越近的关隘印章。
但一份通关文牒,上面必须清清楚楚记录下每个人的名字,让那些想要蒙混过关的人只能望而却步。
让这位守关卒眉头紧蹙的原因,便是这第一页上方的名字只有两个,而车厢内却有三个人,连带上车夫的话就有四人,多出了两人。
锦衣男子快速瞥了一眼通关文牒上的名字,他沉声道“陆知行和宋景山是哪两个?”
少女从车厢内探出个脑袋,朝锦衣男子望去,一脸茫然。
宋麻子赶紧赔上笑脸,指了指自己说道“这位大人,我就是宋景山,那位便是我家小姐,陆知行,我们都是从太平郡来的。”
锦衣男子直接越过宋景山,径直走向车厢,他猛地一扯,将帘子撕碎,好让自己能看得清楚一些。
陆知行大惊失色,朝车厢内一缩。
李怀仁眉头一皱,刚想有所动作,却被身旁的书童李子衿拉住手臂,“少爷。”书童轻轻摇了摇头。
宋景山赶紧退了一步,好挡在自家小姐身前,依旧和颜悦色地说道“大人这是何必呢,有话好好说嘛。”
锦衣男子冷哼一声,丝毫不留情面地说道“陆知行和宋景山可以过,其他两个,下来!”
话音刚落,几个守关卒便将车厢团团围住,纷纷将拇指抵住刀鞘。
瞅那架势,要是几人不按锦衣男子的吩咐做,那么他们就要兵刃相见了。
宋景山在脑海里快速思考着应对方式,他娘的,之前走过那么多郡城,看到李怀仁手中那块玉牌也就乖乖放行了,怎的这辘轳关的统隘长就这么难缠?
难道,是这份山下身份不够格?得给这小白脸亮出山上身份?
念及于此,宋景山从怀里掏出一把做工精巧的短匕,匕身锋芒毕露,两面分别篆刻有“正以驱邪”、“以一统万”八个字。
锦衣男子看到宋景山亮出匕首时,已然动了杀心,灵气已经凝聚于识海,眉心的本命飞剑刚要出窍。
周围的守关卒也已经长刀出鞘。
不过当锦衣男子看见匕首正反两面的八个字之后,便立刻打消了动手的念头,还朝手下们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正一?你们跟龙虎山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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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煊皇宫,丞相卫旋成正在与大煊天子李忕贞对弈。
卫旋成棋力高强,李忕贞本意却只是拖延时辰,厮杀至中盘,李忕贞已呈败象,只好低头陷入长考,待到他拈子落枰,再抬头望向卫旋成时,卫丞相却已伏在案头,呼呼酣睡。
李忕贞任由这位劳苦功高的丞相打盹,不急于将他叫醒。
眼见着已经日上三竿,李忕贞心想,那位与朕托梦的白龙应该已经逃过一劫了吧?
忽然,卫旋成神情焦躁,额头汗珠密布,像是做了噩梦一般。
李忕贞便亲自为其摇扇,清风拂过,卫旋成额头汗珠逐渐散去,神情也安详起来。
一位年事已高的宦官一直侍奉在旁,期间提出由他来替丞相摇扇,被李忕贞拒绝。
“皇上,紫微书院那边,好像动静不小。”老宦官瞥了一眼京畿之地南边,小声说道。
李忕贞心思全在棋盘之上,随口问道“能有多大,难不成还能将京城掀个底朝天?”
老宦官立刻将头埋得更低,说道“皇上,儒以文乱法,不可不防啊。”
李忕贞不耐烦道“知道了知道了,不是已经除了一个太平书院么,难不成真要朕把城里城外的三处书院都给灭了,好让我大煊学子无处求学?”
老宦官立即下跪,颤颤巍巍道“奴才不敢!”
“行了,赶紧起来,有话直说。”
老宦官这才小心翼翼的从地上爬起来,靠近李忕贞,掩嘴小声说话。
听至后半段,这位大煊天子眉头紧皱,竟是连棋局也顾不上了,沉默良久后,李忕贞艰难地挤出四个字“那就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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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微书院。
副山长李浩宕正在给学生们讲课,他腰悬半块玉牌,玉牌篆刻有“修齐治平”四字,与另外半块篆刻有“格物致知”的玉牌本是一体,手里握着一本《斗数全书》。
大煊王朝三大书院,南紫微、北太平、中道玄,各有专攻。
除四书五经之类天下通学的书籍外,三大书院各自有所主张。
紫微书院的学子们就要学习《琴堂五星术》、《十八飞星》等。
讲完了一段“阳主星,月主身,同宫避克,日月拱夹。”后,李浩宕望向窗外,心思已然飘出千万里。
山长诸葛佚去往太平郡已经三月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