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然让周铎暗自吃惊,但更让他吃惊的是,他默算了算,居然有二十万两纹银之多!
周铎还在硬撑着,但声音里已然有了颤音,道:“这账我们认,周家兄弟从来都不会赖账,不过,咱们不是已经说好了吗,待俺家叔父大人认亲回来一并结算,哼,到时候,这点儿钱算什么?”
听周铎这么说,因为心里又燃起了一丝希望,有不少的老板不再吵吵,怡红院、赌坊、戏院等几个大户却在不停地摇头,尤其是赌坊的老板,性情最是暴躁,质疑道:“你们总是说待周老掌柜的回来,可是,这都两年了,他几时能回来,咱们又怎么能说得清?”
他们之所以来讨债,自然是因为陈仁钖已经回来了,而且回来之后就躲进家里不再出门,府县两级的官员也不再似过去那样巴结,很快就有传言说他失宠了,是被赶回苏州的。
他亲家都回来了,他还在京城干啥?莫非他已遭了难?指定是。不然,怎么还不回来?越想越怕,便结了伙一起来。
周铎兄弟只顾着厮混,对之竟毫无所知。不过,经了他这一说,周铎不由暗想:“是啊,这都两年了,叔父大人咋还不回来?不就认个亲吗,怎会这么长时间?莫非亲家留下了他们?纵使这样,总该托人捎个信儿吧?”
周铎这一迟疑,赌坊老板愈发认定其中有问题,道:“与你等高贵的人家相比,俺做的也就是个小买卖,这样吧,俺给你十天时间,不管周老掌柜回不回来,你就先给我结了吧。”
周奎不解内情,为了让之安心,周铎撒谎道:“大家都放心吧,昨天,叔父大人刚捎来了口信儿,说亲家甚是热情,在京城给弄了大宅子,非要留他们住。
我也已把欠债的情况告诉了他,叔父大人不以为然,说过几天回来接我们的时候,顺带结了就是。”
周铎原以为自己这谎撒的完美无缺,却不料恰让他们挑出了漏洞,一齐涌上来,非要马上结账,不然,怕要立即就撕了他。
周铎不解内情,无奈地只好继续撒谎道:“你们怎么信不过人呢?不然,不用等十天了,就明天。实话告诉你们吧,昨天叔父大人托捎信儿的捎了张百万两银票,现在我弟周镜手里,我明天就去兑换了,一一给各位送去,咱们还要继续做朋友不是?”
待周铎说完,分明已有人开始侥幸地在想:“京城毕竟是天子脚下,遍地黄金,听他也不似撒谎,莫非周老掌柜是个福人,又有了什么不世奇遇?
果那样的话,倒显得咱小气了,日后见了面还怎么说话?不就是一天吗?咱就再给他一天的时间,他们明天若还是不还钱,就别怪咱不客气了,哼,到时候咱就是一锅端了他们周家,看他们还能有啥话可说?”
赌坊的老板显然也这样想,道:“好吧,咱们就等着你去兑换,不过,决不能超过明天,哼,不然……”说罢,转身走了。
他毕竟是大户,见他走了,其他人也陆续散了。
周铎憋在心里的那口气这才吐了出来,慌张地欲去寻周镜他们,却见他们一个个骂咧咧地回来了:“今儿怎么了,他妈的,居然赶咱们走?”
周铎道了声“先别骂了”,引他们进了屋,把适才的情形一五一十地说了。
周镜等兄弟也慌了,道:“快逃命吧。”
周铭道:“咋逃?回来的时候,我见外面有人监视,还在奇怪呢。”
周鉴道:“这有何难的?走地道。”说罢,率先进了地道,其他兄弟随之鱼贯而入。
这也是周奎的一个习惯,住处必要挖地道以备逃生。这个习惯,是周奎垄断了娄塘镇的生意后形成的,不想今儿又排上了用场。
出了地道,周铎弟兄已然摆脱了讨债者。可是,去哪儿呢?没办法,只有进京去寻周奎。无奈,周铎兄弟身无分文,又别无长处,只能沿途乞讨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