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是我不好,我没想让事情变成这样的。如果能早一些知道,公子会游泳的话……”
谢镜辞以手掩面,字字泣血:“不是这位公子的错,全怪我,全怪我!倘若我没有救人心切,也不会……我真没用,呜呜呜呜!”
她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开口时象征性地擦了擦眼角,情到深处,甚至一秒入戏,尾音自带乌龙茶气息的哭腔。
只可惜鬼域冥风纯朴,尚不知晓何为“人造绿茶包”,在场众人乍一见到此情此景,心底怜爱之意狂涌而出,把气氛推向最**。
更何况他们苦金府已久,就算猜出谢镜辞使坏,也会选择性地全部无视。
“这位姑娘也是好心,至于这么斤斤计较吗?”
“□□,恩将仇报,我可算是开眼了。”
“金府嘛,大家懂的都懂,我也不多说。”
金枭出身富贵,习惯了趾高气昂、扬着下巴用鼻孔看世界的人上人生活,从小到大,向来只有他气别人的份,万万没想到会在今日,被这群刁民气到七窍升天。
乌合之众!
金府虽然风评一塌糊涂,但毕竟也是个好面子的城中大户。类似于欺男霸女的坏事,就算想做,也得暗暗地来。
如今被这么一闹,池塘旁边已经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四处都是上下窜动的人头,他要是纠缠不休、迁怒于眼前这个楚楚可怜的女人,金府的名声就彻底完了。
更何况鬼门开启在即,江屠又亲自坐镇芜城,他若是惹出祸端,恐怕不好处理。
仇人的脸近在咫尺,金枭在脑子里将她痛殴了九九八十一遍,抬眼一瞧,却是打也不能骂也不能。
金少爷愤怒跳脚:“刁民!你们这群刁民!”
谢镜辞:“公子,你骂我吧。虽然我救了你的命,但我明白,这远远不能抵消我那一瞬间的不小心……”
金枭:我○!!!
绿茶真好,闻起来香,亲自喝起来更香。
谢镜辞一边假惺惺抹眼泪,一边委屈巴巴向周围人道谢,“你们真好”“我没关系”张口就来,不久之前还把金枭脑袋当成足球踢,这会儿已然毫不费力成了惹人同情的小可怜。
纵使这群人再心怀不轨,她在十个小世界里当了十次反派,十种截然不同的反派模式信手拈来,要论恶心人,谁能玩得过她。
正道之光多没意思,要论真正有趣的事儿,还得用反派打败反派。
她最喜欢看别人被气个半死又干不掉她的模样。
就很舒服,身心都是爽到爆。
骂骂咧咧的金枭被护卫们抬回府中,谢镜辞被周围的叔叔阿姨大哥大姐安慰一番,与裴渡一起离开池塘。
“怎么样?”
她笑得哈哈停不下来:“是不是比打他一顿有意思多了?”
裴渡的声音有点闷:“我还是想打他一顿。”
他顿了顿,终是露了笑:“谢小姐很厉害。”
“那当然。”
谢镜辞踢飞一颗路边石子,嗓音轻快:“世上能让人开心的事情可多啦,不要总想着你的剑,知不知道?”
她说着突然停下来,再把手伸到裴渡面前时,握了个长长的木签。
“这是我买《江屠传》,书铺附赠的小礼物——送给你。”
谢镜辞不由分说塞给他,有些僵硬地别开脑袋,语气故作轻松:“以前在学宫,我从你那儿得到过一根,还记得吗?”
不少书册都会附赠木签,木签上是随机写下的祝福语。
当初他们年纪尚小,学宫里风靡过一个幼稚的游戏:把几根木签排成一排,如同抽签一样,让朋友们抽取好运。
年末考核,谢镜辞在长廊里偶然遇见裴渡,那时他手里握着五根木签,看到她后微微一愣,突然开口:“谢小姐,我剩下这些没送出去,你想来试试吗?”
她随手抽了一根,道谢之后,两人便礼貌道别,擦肩而过。
谢镜辞记得很清楚,那上面写着:[让我留在你身边。]
听说这句话出现的频率最低,很难在木签里找到,然而无论再怎么珍贵稀少,都不过是随机抽中的小暧昧,她自然一笑而过。
裴渡浅浅吸了口寒气,低头望向手中木签。
木签上统一写下的毛笔字美则美矣,却少了几分灵动的韵意,当他目光落下,却并没有见到想象中工整漂亮的正字。
在谢镜辞送给他的木签上,用龙飞凤舞的遒劲小字一笔一划写着裴渡从未见过的语句。
[祝你前程似锦,今宵好梦。]
再往下,是另一行更小的、同样飘逸灵动的字迹。
[不要不高兴啦=^▽^=]
裴渡抿唇,幅度很小地抬眼看她。
谢镜辞还是把脸偏到另一边,察觉到他的视线,干巴巴开口:“今天好冷啊。”
隆冬瑟瑟,清瘦高挑的少年无声垂下头。
一道冷风袭来,撩起几缕乌黑碎发,纷然而落的雪花融化在通红耳尖,晕开清浅漂亮的薄薄粉色。
裴渡低声告诉她:“我没有不高兴。”
谢镜辞冷哼:“谅你也不敢变成小白眼狼。”
他轻轻笑了笑。
谢小姐居然还记得那日的木签,裴渡原以为她会很快忘掉。
那其实是一个他从未出口的秘密。
他与谢小姐不在同一处学宫,只有年末考核才会相遇。
裴渡习惯了每日每夜苦修剑法,却在考核前几日翘课离开,走遍好几家书铺,用积攒的灵石买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