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跟谁白头偕老这件事,在我醉红楼,得由女儿自己说了算,还望二位公子,莫要妄自尊大。”
几乎是话落的一瞬间,那标致性的笑容便再次绽放在了忆水那倾城的容颜之上,令人恍惚觉得,方才那位一脸冰寒的人儿不是她一般。
“似锦今日身体欠佳,今日便到此为止了,还望公子们多多体谅……”
龙尘摸了一把额头,细密的冷汗竟是让自己一愣。
陈炫醉酒时那独特的气息依然萦绕在怀中,思绪万千的龙尘失神的走出了醉红楼。
鬼使神差似的,龙尘回头看了看那奢华的醉红楼。
这座楼阁传承百年,里面的姑娘每天招招手、唱唱歌、跳跳舞、喝喝酒便会有心驰神往的公子慷慨解囊,身在此间的姑娘,又怎会将金钱这玩意放在心上?
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连自己都看不懂自己了呢……
阴郁的午后,陈炫终于是睁开了朦胧的睡眼,浑身酸软的她挣扎的起身,一旁已等候多时的玉儿连忙将陈炫扶起。
吃过午饭后,为陈炫梳妆的玉儿绘声绘色的为陈炫讲述着她昨晚醉倒后两位公子怒怼的场面,玉儿的口才很棒,完全不逊色于茶楼中的说书先生。
一番颇为动人心魄的讲述后,玉儿高兴的笑道,“小姐,两位公子都争着要为您赎身,那您最钟意那一位呢?”
陈炫那对清澈的杏眼一亮,流露出一丝喜悦之色,镜中渐渐投影出一朵犹如层层盛开的鲜花般的娇容,印的古铜色的镜子熠熠生辉。
答案,似乎呼之欲出。
夜晚,醉红楼内灯红酒绿,歌舞升平。
“玉儿,今天什么日子啊,怎么院内的四大魁首都出来接客了?”看着那花枝招展,倩影玲珑的四位魁首,陈炫不由问道。
玉儿四下望望,附在陈炫耳边轻声道,“听说皇上要来微服私访,大家都很重视这个攀龙成凤的机会呢。”
“……”,这句话却是听得陈炫连连摇头。
窗外本是淅淅沥沥的小雨,突然变得急骤起来,倾盆大雨狂扫着整个长乐街。
醉红楼内,人群蠢蠢欲动的伸长脖子望着门口,这么大的雨,皇上还会来吗?
陈炫站在二楼过道上,眼睛望着门外,与楼下的客人一样,焦急的等待着,只是她等的是龙尘。
雨越大,醉红楼越安静,静得很不寻常,连呼吸声似乎都听不见。
突然一个重重的马蹄声落入厅内——有人来了。
只是呼吸一瞬间的功夫,众人便见得一位翩翩少年从门外大踏步而来。
来人黑亮的长发飘逸在风中,剑眉微蹙,漆黑的眸子流露出沉静稳重的淡定气息。
他身穿淡紫镶边大锦袍,腰系素黄色汗襟,脚踏暗金锦绣布靴,一身英气逼人。
虽然外面大雨倾盆,但他却是滴水未粘,灵力流转,锦袍无风自动,不怒自威。
伸长的脖子像突然被人蒙头打了一拳似的的,腾的低垂下来,肩膀也耷拉着,原来不是皇上……
只有陈炫看到这个身影时,一颗心呼的放下了,粉嫩的小脸稍稍晕上一层嫣红,嘴角露出一丝幸福的笑意,水灵灵的一双杏眼波光流动,跟随着那个冷酷的身影晃动,与大厅之内的人形成鲜明的对比。
忽然又听得一声,“宰相大人来了!”
全场齐刷刷的盯着那扇朱漆木雕大门门口。
气氛一下子又变得异常紧张肃穆,只听到吞口水的声音。
不负众望的,当朝宰相娄一鸣携一位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款款而来,而且看他对少年的态度是恭恭敬敬不敢怠慢。
早已说明此次只是微服出巡,所以厅内各人见了也不知是行礼好还是不行的好,都尴尬的坐着,向那位青年人行注目礼。
不是说当今圣上是个四十多的中年男子吗?眼前这位年轻人如何看也不似有四十的样子啊,众人心中生疑却又不敢造次,能与宰相大人同行之人,就算不是皇上,他的地位也应是相当显贵的。
大厅再次沉静了下来,但如果你用心听,便能听到许多疑问的声音。
娄宰相先打破了这场尴尬的沉静,他锊了锊半白的胡子,眯着一双老眼悠然道“忆妈妈,贵客到来,怎么不出来迎接啊?”
声音非但不洪亮反而带着些许亲切的笑意,但就是这声音却让人不敢小觑。
有种威望不是通过暴力赢得而是通过让人心悦诚服而获得,说的便是娄宰相这种人。
娄宰相基本上是个好官,他不是妄臣,不会在皇上他老人家耳朵边打小报告诬陷良臣。
但他却也不是那种冒死也要直谏之人,不该说的坚决不说,不该做到坚决不做。
他从来没有收刮过民脂民膏,没有欺压过善良的老百姓,也没有看谁不顺眼便借他宰相的大名将之除之而后快。
这年头有权人嚣张跋扈,有钱人骄横霸道,能做到他这样的,基本上就是个好官了。
忆水妈妈当然也是敬畏这位大官的,听到召唤,便立刻从楼上款款下来,脸上挂着她招牌式的迷人笑容,艳丽之姿绝不亚于国花牡丹。
“宰相大人您来啦,瞧我的眼力劲,竟没看出您来,几年没见,宰相大人越发年轻起来了,英气更甚当年啊!”忆水娇魅的朝娄一鸣眨眨眼,发出无限媚波。
“哈哈哈……,忆妈妈,几年不见你这张嘴是越来越会说了。”美人的奉承,有几人能泰然处之?娄宰相笑得心花怒放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