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宗寺,朝佛峰上,方丈院内一处禅房之中。
此处正是当初一风跟着师兄姐们第一次来到南宗寺,拜见方丈大师和了然大师的所在,恰好此时也是日落时分。
方丈院同藏经阁一般,也挨近着后山的悬崖,血红的落日余光从窗棂中投射进来,投射在一风黑灰如莲花盛开的眼瞳中,恍然有隔世之感。
物是人非啊!
当初拜见的方丈大师和了然大师都已经相继逝去,且死状惨烈,一个被枪刺破心脏,一个肉身化火莲。
他们修佛数十载,却依然消逝在这天地间。
取而代之的,是躺在禅床上的三位受伤颇重的长老。
了威长老手脚皆断去一边,眼睛被戳瞎一只,加上耗费巨大的灵力召唤神佛的秘术神通,他早已支撑不住,永远地沉眠了。
了弘长老和了法长老,从后山回来后,因为召唤神佛秘术的威能反噬,也已经油尽灯枯了。
如果是全盛时期,召唤神佛分身的秘术神通他们还能够勉强支持,但在这之前,他们已经战斗了一天一夜,并且从始至终都是生死相拼,身体早就精疲力竭了。
尤其是面对萧季和羽罗两个神通诡秘的修罗,他们能够针对神魂施展一些意想不到的神通,让人防不胜防,这点一风是印象深刻。
因此,当时他们的神魂和灵力都已经耗损严重,都是咬牙拼命施展出召唤神通。
现在,因为这项神通秘术的反噬,他们的神魂摇摇欲坠,已经濒临破碎了。
他们都还只是修炼到佛心境界,并没有达到神魂不灭的佛神境界,神魂根本禁不起这么折腾。
了弘长老也知道自己的大限将至,看着禅床边上守候着的一风,艰难地开口说道:
“一风,我们都是快要见佛祖的人了,不必悲伤。既然佛说有定数,这,便是我们的结局了。”
一风神情暗淡,点了点头,道:“了弘师伯,了法师叔,你们为弟子受苦了,你们的恩德,弟子铭记在心。日后弟子每日念诵佛经,为你们超度灵魂。”
了弘长老挣扎着道:“不必过于劳心,生死天定,因果轮回。佛道,是多么仁善的道义啊,但眼下却面临着被抹杀的残酷局面。与佛道存灭相比,我们的死生又算得了什么呢?”
他吃力地咳嗽了两声,道:“一风,你现在最重要的心思是要竭心尽力,想办法保住佛道的火种,千万不要让他熄灭。一旦熄灭,天下会有多少灵魂陷入黑暗啊!”
一风郑重地点头道:“弟子谨遵法旨,只要弟子一息尚存,便佛心不灭。”
了弘长老道:“这样固然是好的,但是其他人呢,你也要保证佛道其他人的安危啊,不要让皈依佛道之人寒了心!
“我和你之前谈论过,佛经固然是一教之根本,但是读佛经的人,同样是我们佛道教义的化身,保护他们,并不能比保护佛经轻率。”
一风说道:“弟子明白。虽然我们佛道讲究看破生死,但那种看破生死,是个人本身领悟,并不意味着被人强迫杀死。我明白其中的差别。”
“若一个人的死生可以被肆意践踏,那我们佛道理念又有何意义?”
了弘长老眼光柔和,微微点头,说道:“你能这么想,我很欣慰,了然了悟师弟他们的神灵都会安息。只是,不知道你对佛道存灭有什么有用的计划没有?”
一风闻言,沉默许久,心中千思百绪,纷纷扰扰。一时间,像是有许多条路在他眼前,可是每一条都不知道能否达到保全佛道的目的地。
他从未经过如此危局,此时也看不到那么远。
“杀,杀,杀!”旁边的了法长老睁着眼睛,喉咙滚动,挣扎嘶喊着。
此时他的神魂即将崩溃,神智已经不太清楚了。
一风默然,了弘长老转头看了了法长老一眼,叹了口气,说道:
“一风,老和尚我一生良善,谨遵佛道法旨,艰苦修行,只是为了求个好功果。可临到老时,膝下却培养出了一个叛逆作恶的弟子,我以为是我修心不够诚心,才有此报应。”
“但是这些天我常在反思,随着了然、了毓、了悟他们死去,我也堪破了许多。或许有些时候,是我太过于执着了,今日索性打破这片冥顽,把该说的全说了!”
一风看着躺在通铺上的了弘大师一反常态地非常激动,连忙让他先休息一会。
了弘大师吃力地摇了摇头,道:“道义的存灭,原本就不是我们凡人说了算,但是武帝偏偏要逆天行事。以老和尚苟活几十载的眼光,佛道天理,报应不爽,他的报应,应该就出在你的身上!”
一风眼神一闪,凝神看着了弘长老,了弘长老突然脸色涨红,精神一振,说道:
“佛道从来就不是被人肆意践踏抹杀的道义。神佛还有金刚怒目,尚可伏妖降魔!否则也不会派你来到凡间!
“此时武帝心中早已被猜忌、权势、利益、统治等等心魔侵袭,你便是神佛的代表,来凡间降伏此魔,佛道才能得以生存!”
一风沉思片刻,说道:“既然如此,弟子该如何做?”
了弘长老睁着眼睛,道:“既然武帝心染魔念,那便换没有魔念之人来统治大武帝国!老僧闻知太子魏晃尊崇佛道,他便是最佳人选!”
一风顿时目光炯炯,眼神闪烁,了弘长老又道:
“魏氏皇族统治大武帝国,乃是天下气运所在,不能动摇,既然如此,太子身为武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