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阳宫许久不曾有过这么多人,也许久不曾这样吵闹,扎堆在一起的百官还是百官,身为陛下的胡子期却孱弱了许多。
“参见陛下——”
也是许久不见,百官参差不齐的行了跪拜礼。
这许多中年的,老年的官员匍匐在脚地,连个抬头的都没有,完全看不出之前还在宫外口口声声对叩拜的人怀有不满。
胡子期在软塌上坐下,一股子凉气让她咳了声“都起吧。”
“谢陛下——”
哗啦啦一阵衣裳摩擦声,百官起身,打眼一看为首的还是丞相几个。
胡子期赶在众官员前开口问“李牧呢?”
“哦,”她想起来似的,自问自答的点了下头道,“那李牧这会儿一准在盯着朝贡入库,他可真是为朕尽心尽力啊,将番邦小国欠了几年的朝贡要回来不说,连入到户部这种事都代劳了。”
“礼武来了没有?”
她责备的话没有停顿,户部主管,又是国丈的礼武只好即刻出列“老臣在。”
看见他,胡子期似乎是笑了声,那声极快“的确是老臣了,你就把李牧当下个户部主官培养,让他接你的班吧。顺便告诉他,以后再有朝贡,不必向朕上折子,你们看这处理,就当没朕这个天子。”
“陛下~”
礼武吓的瞬间软在地上。
一众官员也朝地上跪,异口同声的喊“臣惶恐。”
任由他们跪了起,起了跪,凄凄惶惶,胡子期冷笑着坐在那儿,腔调不快不慢的散发着火气“朕问你们,谁叫你们候在那儿?”
带着火气的问话几乎在空气中凝固,几十个大臣没有一个接话的。
老态横生的丞相爬起身,开始长老年斑的脸努力抬起来“百官失态,是臣之责,陛下要罚就罚臣吧,是老臣领导无方。”
“臣亦有罪,”小丞相的声音震得寝宫都在抖,像喊冤。
众臣跟随
“臣等失态,请陛下降罪。”
联合百官抵抗圣意,想用简单的“失态”二字就想糊弄过去?
胡子期看着一众官员的后背咬牙。
这些人虽然跪着,但站的比谁都直,如不是先发制人,这些人不定将她这个天子数落成什么样!
天子不是好做的,尤其还是跟百官背道而驰的天子。而且感觉自己正在遭受背弃。
孤独!
还是气人的孤独。
“咳咳。”
深沉的咳嗽打断了众官员纷杂的请罪声。
胡子期带着一股伤心的情绪道“朕不过是叫平安前去慰问,你等却守在哪儿防这朕,真是伤朕的心。”
“绝无此意。”
丞相几乎是喊出来,老泪也突然就来了,涕泪纵横,哭的说不出话。
胡子期“……”
您跟着我这演戏呢?您这么演后面的话还怎么说?
啧,她是不是也哭几声比较好?
胡子期还没思量出个结果,跪在哪儿背朝上的百官竟然跟丞相一齐哭起来,搞得寝宫都是抽泣声,渐渐地开始冒出一些什么“陛下不上朝”,“东吴连年灾害”,“俸禄都发不出来”,“去门口候着,就是为了给受灾地界讨赈灾银子”,“无数黎明百姓正在受苦”这样的抱怨。
开春发水,夏季大旱,冬季个别地区又出了雪灾,中间在打个仗,地方上在出点民乱,东吴就是处处受创,胡子期都知道,百官的话她不敢多听,因为听多了会不敢作孽。
“罢了。”
胡子期拍膝站起来,用那种严厉又慈爱的腔调道“哪儿受灾就去哪儿救,哪儿的百姓受苦就朝哪儿使劲儿,那库里不是有了朝贡?全拿去分了,该发俸禄发俸禄,该赈灾赈灾,众臣若还是觉得为难,宫里的银子消减一半儿,再不行就叫李牧在去番邦讨了朝贡来,不能苦了百姓,苦了为天下操心的尔等老臣。”
“陛下英明啊——”
又不是只有他们会演戏,她这一番从肺腑里掏出来的话叫一众大臣顿时感动的不哭了,从地上爬起来,英明的话说个不停。
丞相大义凌然“陛下体弱万不可在消减用度,倒是那李牧的确中用,此次朝贡之事不但解围朝中困境,还扬了我东吴国威,陛下该赏啊。”
李牧战功赫赫,还做事高调,给他请功的折子上了好几斤,胡子期早就看腻歪了。
她早有准备,当即道“那朕就赐李牧一桩大喜事吧……”
飘然的小雪将地上覆盖了厚厚一层,百官才趁着夜色离宫,且这次比任何以往都和谐,看着是个君臣和解的模样。
严洪跟着百官一齐出的宫,他要去宣道圣旨。
宫外,李府。
“荆家之女荆雅然,贤良淑德,秀外慧中,现赐婚与卫将军李牧为妻……”
严洪宣旨完毕,将圣旨交给李牧“陛下御笔亲写的赐婚,杂家在这儿恭喜李将军了。”
如此喜事,但对李家来说却来的太过突然。谁不知道李牧算无遗策,叫百官截了陛下的东西?
陛下没怪罪,还进行赏赐,李家全体上下都有些忐忑。
李牧这个当事人也没装模作样,还是一如既往的神色寡淡“多谢公公,到时还望公公赏脸喝在下的喜酒。”
“一定一定,不过大家先别急着站起来,还有一份旨意呐,”严洪从身后小太监手里接过另一份圣旨,刻意营造了一种喜庆的腔调宣道,“李牧战事有功……现赏赐李牧完婚后即刻返回边关接任上将军一职。”
李牧这个年纪担任上将军那是天大的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