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妈妈吓了一跳, 她方才只听见什么药不药的,也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药。如今听尤氏这么说,早已经猜了出来, 这尤氏身为宋家主母, 早已经生下了嫡子,竟还让通房丫鬟吃避子药!怪不得那个叫月红的丫鬟,抬了通房两年了, 连个身孕都没, 原是因为这个!

里头仍时不时传出唾骂声, 实在让人不堪入耳,饶是田妈妈知道这尤氏平素喜欢欺上瞒下, 本就不是一个像看上去那么知书达礼的人,也没想到会是这副德行。过了好片刻,等房里的骂声渐渐停了, 那个叫翠儿的丫鬟从房里退了出来,田妈妈才清了清嗓子,示意丫鬟进去回话。

尤氏仍在气头上, 听说田妈妈来了,忙就收了脸上的怒色,摆上一副较弱不胜的模样,软软的歪在床头。

田妈妈从门外进来,看见方才扯着嗓子骂人的尤氏已经换了一个模样, 散着头发, 扎着包头, 面容憔悴, 再也想象不到她刚才的厉害样子。再想起她刚才骂人的那几句话,竟是个市井泼妇, 哪里像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大家主母。

尤氏见田妈妈进来了,一时不知是什么事情,又想着上次老太太派田妈妈过来,给她送了不少药材补品,也不晓得这次又是为了什么,便勉强笑道:“快给妈妈看座。”她心里有些嘀咕,不知道方才她说的那些话有没有被田妈妈给听了去,不过丫鬟进来回话的时候她都已经不骂了,想来是没听见的。

尤氏暗暗的打量了田妈妈一番,见她脸上神色如常,这才放下心问道:“不知道妈妈过来可有什么事情,是老太太那边有什么吩咐吗?”

田妈妈接了丫鬟送来的茶,只放在了一旁,抬起头对尤氏道:“倒也没什么大事,只是老太太念着太太如今在坐小月子,还管着家里的事情只怕太辛苦,因此让我来把府上的对牌取了去,这一个月先让三太太照看着,等太太身子好了,再把对牌还回来。”

“什么……”尤氏一惊,又恐在田妈妈跟前失了态,只低下头去,心里暗暗恼火。她生宋景瑞和宋静婉的时候,老太太年轻,虽也拿了对牌走,却并没有给林氏,是她自己照看的,如今却是要把对牌交给林氏……

这林氏是何等精明的人,不过让她照看一个厨房,连宋老爷子都夸赞她,倒把她这些年为家里操持的功劳苦劳都丢到了一边去。尤氏越想越气,脸色不觉又沉了下去。

“老太太也是一番好意,太太倒别多心了。”田妈妈见尤氏不说话,自然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只开口道:“老太太只说让三太太照看这一个月,等太太身子好了,对牌自然还还回来。”尤氏母族衰败,平常就靠这一项上弄出点银子来,宋家上下的人也都见怪不怪了。她们当下人的,只要没少着她们,也就懒得管这等嫌事了。

不过尤氏竟让宋廷u的通房喝避子汤,这实在是胆大包天,这件事情,她可不能瞒着老太太。

尤氏听田妈妈这么说,料定了这事情已经没了还转的余地,也只能憋着气,脸上即刻又挤出几分大度的笑来,点头道:“还是老太太知道疼我,三婶子能干,把家里的事情交给她,我是再放心不过的,只是这本是我分内的事情,如今倒要劳动到三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罢了。”尤氏一壁说,一壁吩咐下去道:“彩蝶,你去跟吴妈妈说一声,让她把对牌送去三房,还有账房的钥匙,也一并送过去。”

田妈妈这时候才端起了茶盏喝了一口,心下不觉感叹,尤氏这两面派的功夫可真是厉害,这些年把老太太唬的一愣一愣的,也幸好老太太还不算糊涂,这次的事情并没怪罪在四姑娘的身上,否则这四姑娘可真是可怜,连她这个当下人的,都看不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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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好几日,静姝只窝在了房里抄经书。

她前世并不相信什么因果报应,也不相信来世今生,对于别人烧香拜佛,她也不过是跟着入乡随俗的摆摆架子罢了,倒是没有几分深信的,至于经书……更是不曾抄写过。

可这几日静下心来做起了这件事情,倒也觉得并没有想象中的枯燥乏味。

“姑娘歇歇吧,仔细手冷。”紫苏见静姝搁下了笔,递了一杯热茶过来,只开口道:“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眼下虽然已经开春了,但天气还是很冷,静姝不太习惯炭火的味道,因此房里的炭也没烧得格外热。

静姝捂着热热茶杯,放在唇边抿了一口,一想到她住在暖和的房里尚且指尖发冷,写不好字,谢昭如今还在贡院,那地方如网格一般,到处都是穿堂风,连个躲风的地方都没有。他不但要写字,还要做文章,要做顶好的文章。

世人都觉得谢昭从小聪明过人,是天之骄子,哪里能想到他也是受过这些苦的。

好在春闱九天,已经过去了七天,再两天他们就要被放出来了。

“姑娘,邱姨娘给姑娘送东西来了。”静姝正对着窗台上的兰花发呆,外头却是有小丫鬟进来回话。她愣了一下,想着邱姨娘是个避世的性子,自从她回了京城,总共就让宋景坤给自己送了一回帕子,也不知道今儿怎么就又送东西过来了。

静姝只喊了外头的人进来,来的是一个刚留头的小丫鬟,见了静姝只福身道:“我们姨娘亲手做了藕圆子,才热锅里煮出来的,请姑娘尝尝。”

若是别的东西,静姝说不准就不要了,但这藕圆子却是她欢喜之物,只因来了京城,便不曾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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