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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三日,太上皇帝“万万寿”圣节。
前朝,太上皇帝御“澹泊敬诚”殿,皇帝率扈从皇子、皇孙、王、公、大臣官员,蒙古王、贝勒、贝子、公额驸、台吉,及年班外藩等,行庆贺礼。
后宫,皇子、皇孙福晋,公主、蒙古王贝勒等也都入内,向内廷主位行礼。
太上皇的后宫,以位分最隆的颖妃受礼;皇上的后宫,原本应该是皇后受礼,可是这一日,一众命妇们看见的却是含笑伴坐在颖妃身畔的贵妃廿廿。
命妇们行礼如仪,虽说心下都有疑问,可是都不敢当面直接问出来就是。
也唯有十公主身份特别些,这便行完了礼,便到颖妃跟前撒娇问,“皇后嫂子怎没来?”
颖妃看看廿廿,便笑着道,“皇后那身子骨儿,你也不是不知道。她好些年没来热河了,今年好容易从京里折腾过来,已是难为了她,结果皇后到了热河这就病倒了。”
“可叫她好好儿歇歇,这些受礼的事,还是交给贵妃吧。”
十公主也是点头,“可不嘛,皇后嫂子这些年身子都不好,今年汗阿玛竟然非叫她来热河,我都替她累。”
十公主站起身来,“我去瞧瞧她吧,别人倒也罢了,我若还不去看看她,她心下还不得怪我。”
颖妃却笑着拉住十公主的手,“公主先坐下。皇后这会子正在调养,经不得动静,你汗阿玛和你皇兄都叫她安心静养,吩咐过不准叫人去扰了她。”
十公主没寻思过味儿来,倒是一旁的几位皇阿哥王爷的福晋听见动静,都有些变色。
——十公主还小,当年继后辉发那拉氏受磋磨的时候没赶上。
但是其余年长的皇子、福晋们却都赶上过。
当年太上皇叫四额驸福隆安宣旨责问辉发那拉氏时,曾下旨“著阿哥、公主、福晋”全都入内看着。
当年太上皇也是先说辉发那拉氏病了、疯了,隔离开关起来,不叫人见,连阿哥、公主、福晋们都不准,他们有事只能问看守的太监。
而今,又是。
“若主子娘娘只是病了,不至于不叫见人,况咱们都是自家妯娌,理应排班进内,轮流为主子娘娘侍疾才是……”质亲王永瑢福晋钮祜禄氏,与仪郡王永璇福晋章佳氏轻声耳语。
成亲王永瑆家,因刘佳氏、李佳氏都是官女子抬举起来的,没资格来热河行庆贺礼;他他拉氏即将临盆,也来不了。故此,成亲王家来的内眷,唯有侧福晋安鸾。
安鸾与六福晋、八福晋坐在一处。六福晋与八福晋都是嫡福晋,且年长,自她们两人更亲近些,倒与安鸾有些客套。
只是安鸾也格外留心眼儿,见六福晋与八福晋凑在一起低低说话,这便回眸瞟了一眼自己的家下女子柳燕。
柳燕会意,赶忙不动声色往六福晋和八福晋近处挪了两步,以免能听清两人说什么。
“……可是大内没传旨出来,莫不是主子娘娘与主子是闹了意气去?”八福晋道,“主子娘娘啊,平素是个极和蔼的人,只是治下严厉了些,主子这些年来也是多次地劝。从前两人是夫妻,如今身份不一样了,说不定主子娘娘这是顶撞着皇上了。”
六福晋和八福晋都是皇帝和皇后两人的嫂子,几家相处得也好,故此说这些话也不算外道。
六福晋因是钮祜禄家的,与廿廿是本家儿,这便也不好说什么,只是笑笑。
八福晋何等慧眼,看一眼上座的廿廿,含笑道,“难为咱们贵妃娘娘,还不满二十的年轻人儿,高高上座,却也如此端庄如仪。”
六福晋也道,“更难得是她小小年纪,如今已是公主、皇子都曾出过,合该她那高位坐得稳稳当当。”
借着更衣的当儿,柳燕将这话儿过给了安鸾去。
安鸾听了,便是柳眉倒竖,“这算什么话?皇后便是病了,也能轮着她?”
窗外,绵宁正好与几位王爷一起走过,安鸾冷笑一声,颇是不以为然,“皇后还有二阿哥呢!皇上和太上皇便不是为了皇后,也得顾着二阿哥的脸面!”
“终究二阿哥又与当年的十二阿哥不同,十二阿哥在时,兄弟还有好几个;而如今二阿哥之下,唯有一个刚刚周岁儿的三阿哥。这大清江山,难道还敢指望在一个刚满周岁的小娃娃身上不成?”
安鸾尽管嘴上这样说,可心下还是有些慌乱。
她现在见不着皇后,皇后当真有病与否与她无关,可是她在乎的是当初皇后允诺给她的事——至少摆在眼前的,还有她家那个堂妹呢!
那已是被皇后记名了,说在家养着,足岁便可送进宫来的。倘若皇后失势,那么那女孩儿又该怎么办?
安鸾心急之下,也顾不得旁的,伸手推开门便走了出去。
“二阿哥!”她向着绵宁的背影唤。
绵宁停住,回身来看,便也赶忙见礼,“原来是十一大大家的安阿穆,侄子给安阿穆请安了。”
安鸾点点头,竭力叫面上瞧不出什么来,只是含笑道,“今儿我进内来,原本想给主子娘娘请安。我如没记错的话,主子娘娘的千秋,也在八月里吧?仿佛是太上皇的万万寿过完之后,就到主子娘娘的千秋令节了。“
“只是怎没见主子娘娘?我心里惦着,便忖着问二阿哥是最合适不过的。”
绵宁含笑道,“多谢安阿穆惦着。我额娘这几天舟车劳顿,身子不得劲儿,这便将养着呢。侄子回头见了额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