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头两个嫡出的兄长都没能熬过父亲,倒叫他这个侧室所出的儿子得了机会呢?

彼时富察氏还曾自负地心想,应当她也是有福气的,这才有旺夫的命格,便是她自己本生阿玛被革去了公爵,可是她的夫君却能得了王爵,而且是八大世袭罔替的王家啊!

那这命运,对她来说就算不得什么落拓,只能算是“欲扬先抑”,叫她小小的受一次历练罢了。

……那时候心下的得意还一笔一划地清晰镂刻在心上,孰知,这不过才四年啊,她夫君便从地上升到了高天,然后又从天上掉回了地下!

克勤郡王的爵位,还是又归回了人家二阿哥恒元家的长子尚格身上去。

这算什么呢?命运跟她和她夫君开了个绝大的玩笑,四年的王爵,却如昙花一现,还没等他们将这爵位坐热乎,一切便就转眼都失去了。

当真黄粱一梦,不过如此。

更可恼的是那皇后!尚格承袭了爵位,皇后竟纡尊降贵地忙不迭叫人来送恩赏。

皇后这恩赏,不是给尚格一家的,而是来打她夫君和她的脸的!

谁说皇后宽容大量、母仪天下?瞧,皇后这不是来报仇了么!

富察氏心下一肚子的苦水,却无处可倒。如今别说各家宗室避他们如祸水,就连刚袭爵的侄儿尚格,都恨不能走个顶头碰都当没看见……

各家宗室里,也就是皇次子绵宁的侧福晋,因与她都是出自沙济富察氏,乃是本家儿,这才还派人来问候问候,看她搬家过来有没有什么短缺的。

可是她心下却也明白,皇次子的侧福晋也不当家,便是她有什么需要的,跟那孩子提了也没什么用。

她哭累了,昏昏沉沉地睡,不知睡了多久,忽地又睁开了眼。

——落到今日这般田地,都是由皇后而起。而如今唯一还能与皇后抗衡的,也就是皇次子绵宁那边儿了。

若想出今日这口气,那她就更得去帮衬着皇次子福晋那边儿,就要让皇后也眼睁睁地看着,她所出的皇三子也没有资格承继大统了去!

——就如同,她今日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与克勤郡王的爵位擦肩而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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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前任克勤郡王恒谨冲撞了皇后,因此被革爵,革去顶戴发往皇陵的事儿,绵宁福晋舒舒一直是隔岸观火,倒也颇得乐趣。

乐趣之一,自是恒谨所代表的宗室,并不将皇后放在眼里,敢这样地横冲直撞;

乐趣之二,恒谨福晋是沙济富察氏,与她家的侧福晋乃是一家人。这位富察氏自家阿玛被革爵,夫君也被革爵,儿子便也坐失袭爵的资格——这是他们沙济富察氏的倒霉事儿,她自是乐得看戏。

“主子,奴才听说那前任克勤郡王家出了事,咱们家的侧福晋倒当真是挂怀,进进出出地派人连问候,带送东西的,好几回呢!”舒舒的陪嫁女子绛雪轻声禀告。

舒舒哂然一笑,“她倒是认亲。”

绛雪道,“可不是么。她们沙济富察氏,在宗室里的福晋也颇有几位的,可是人家遇见前任克勤郡王冲撞皇后的事儿,便都能躲都躲了;也就咱们家这位侧福晋,一门心思往前凑。”

舒舒哼了一声,“咱们家这位侧福晋啊,如今在宫里也倚仗不上她们沙济富察氏的晋太贵人;能说得上话的,也就是这位前任的克勤郡王福晋了。”

“她原本以为那一家好歹也是克勤郡王家,身份地位都是够的,能好歹给她个帮衬。谁成想啊,克勤郡王家还没帮衬上她,那一家子自己倒先都折腾完了。”

“那奴才可要吩咐外头人,叫她们可查紧了库房去,免得侧福晋慷慨大方了,将咱们所儿里的东西都给搬出去送了人情去?”绛雪问。

舒舒又是一声轻哂,“不必,暂且由得她去。咱们家阿哥爷是个仔细的人,从不大手大脚的,若家里东西渐渐少了,阿哥爷自己就会发现的。到时候儿,不用咱们吱声,阿哥爷也必定会问她的。”

“再说了,”舒舒冷笑着转了转帕子,“我好歹跟皇后也是同门,我若出面限制她去,倒好像我这边儿欺负她了似的。”

“且将她留给阿哥爷吧,阿哥爷若知道她暗中还帮衬着前任克勤郡王家,那便是敢将皇后不放在眼里了,到时候阿哥爷自会收拾她——甭管怎么样,如今皇后也是阿哥爷的皇母,阿哥爷的面子还是要的。”

“而我呢,总归是跟皇后同族的,阿哥爷为了挽回颜面,也会在收拾了她之后,扭头回来对我更好些儿。总归这事儿啊,无论从哪边儿论,咱们都不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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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十五中元节,原本因乾隆爷的国孝期间一切节庆均停止,可是因为中元节这个节日特殊,正合了先帝爷的孝期祭奠之意,故此宗亲们终是都得了机会奉旨入内。

为了守孝,皇帝是连圆明园都不去的,便是夏日的紫禁城酷热难耐,皇帝也并不赴圆明园避暑。故此今年的中元节放灯便也不在圆明园里举行,而是改在西苑的三个海子进行。

恒谨福晋虽说不在是克勤郡王家,可是好歹还是宗室,这便也得以进宫。

只是恒谨福晋凄惨了些,为了能叫自己入宫之时稍微不那么难堪,她自己是在神武门外就下了轿,步行走入神武门,以示为丈夫在神武门外冲撞皇后轿辇之事赔罪。

因他们家此时尴尬的地位,若是旁的事儿,恒谨福晋是能推则推,绝不想见人的;可是这回,为了能见着绵宁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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