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皇上走后,原本火热的盛夏,却又开始雨水连绵不绝。
雨水将夏日的火热都冲走,因连续多日的阴雨,便让这阳光也不能冒头儿,便又不能重新加出热度来,这便让八月里的早晚,于这水边儿的圆明园里,隐隐地竟然起了一股子秋天一般的凉气儿去。
这样的天气,便让廿廿更加惦记庄妃的身子。
这日忙完了,廿廿便亲自去瞧庄妃。
如嫔随驾去热河了,没有了如嫔的院子更加清静了许多,廿廿只是觉得仿佛是过于的清静了些儿,总觉着庄妃身边儿倘若能热闹些,对她的身子才反倒更好似的。
——庄妃本是好强的性子,若是热闹些,哪怕是那些动心眼儿的事儿呢,也能叫她精神头儿更旺盛些。倒是这般的清静里,总叫人觉着,少了那么一把子心气儿去。
“你怎么来了?”庄妃正躺着,冷不防看见廿廿进来,惊得赶紧坐起来。
因这会子皇上反正也没在京中,且宫中的贵人们许多都跟着去热河了,廿廿这便下旨,留在园子里的内廷主位们便也不必每天早晚按例请安,叫大家各自都安闲些儿。
再者廿廿方才进庄妃的宫门来,便吩咐了不必惊动庄妃,这才将庄妃吓了一跳。
廿廿便笑,上前来扶住庄妃,“怎么,瞧着姐姐的态度,倒像不想见我似的。”
庄妃无奈地笑,那笑容总有些虚弱,“我是不想见皇后娘娘。终究我还在病里,这病气总归不是什么好的,我可不想将皇后娘娘你给招上。”
廿廿含笑摇头,“我强壮着呢。况且我之前因为广兴的事儿,不是病过一场了么。太医都说,偶尔得一场小病也不是坏事,待得痊愈了,反倒能叫身子更强壮些。”
“但愿吧。借你贵人吉言。”庄妃咳嗽了两声儿,目光落在廿廿脸上,“……皇上这一转眼走了一个多月了。热河那边儿可有信儿来?”
廿廿静静垂眸,“有啊。皇上送信儿回来,说过两日就要回銮了。”
庄妃也吃了一惊,“这话是怎么说?我记着皇上还没进哨呢不是?”
廿廿点头,“姐姐没记错。皇上是说,今年雨大,停止秋狝,就不进哨了。等中秋之后,再在南苑行围演武就是。”
庄妃微微咬了咬唇,“……这么说,你那一片心意,怕是也终究要成空了不是?”
廿廿无奈地耸耸肩,“看来,是天不遂人愿。”
“我可不这么看。”庄妃怜惜地握了握廿廿的手,“正好儿相反,是上天都敬重你的心意。知道你身为中宫,一来希望国祚长久,二来也是希望皇上能在五十大寿的年头儿能得个孩子高兴高兴,可是上天啊却终究还是更疼惜你些,这便不肯叫你今年如愿去。”
廿廿便轻叹一声儿,向天空里双手合十遥遥拜拜,“多谢上天体谅。”
“等皇上回来,便要筹备皇上万寿的事儿了,到时候儿就又够你忙的。就剩这么几天轻省,你便也趁机好好歇歇。”庄妃疼惜地说。
廿廿便笑了,故意撒个娇道,“我倒不怕,因为有姐姐帮着我呢。况且淳嫔、信嫔她们也都练出了手儿来,自可帮衬得上了。”
庄妃便又咳了两声儿,“我啊,怕是今年够呛能帮得上你。”
廿廿按着庄妃的手,“瞧姐姐这么早就想撂挑子呢?不过就是寻常咳嗽几声,又算不得是什么大病,亏姐姐自己还都一直都放在心上……等姐姐再偷懒两日,等皇上回来了,姐姐一高兴,这便必定不咳了。”
庄妃轻轻叹口气,“……多谢睿亲王福晋,家里正给老福晋守孝呢,却还记着我的病去,前儿个刚给老福晋发送完了,就赶紧遣人给我送了药进来。”
“我吃着她送进来的药,一直都是比御药房的药还好些,这回又得了这药去,想必没两日应当就能下地的了。”
廿廿含笑点头,“要不是老福晋碰巧儿薨逝了,若若一时忙得不可开交的,也不至于叫姐姐这边儿断了个把月的药去,累得姐姐还要在炕上躺了这些天去。若若心下必定有数儿,以后自然不会忘了再给姐姐送药进来,姐姐可别再断了药,连着好好儿吃几个月,将这病养过来了便罢。”
庄妃也含笑点点头,“好……这都是三格格的心意,也自然都是看在皇后娘娘的情谊的份儿上,那我哪里还好意思辜负皇后娘娘的好意去?我这回啊,一定听皇后娘娘的吩咐,好好儿地连着用几个月的药去,将这病给治好了才停。”
“那就对了!”廿廿欣慰地笑。
庄妃瞟着廿廿,“便从三格格送进来的这药,我便猜,睿王府的风波应当是已经平息下来了。三格格独自当门立户做当家的王福晋,这会子应当是已经能立稳脚跟儿了。”
廿廿噙着一抹笑,抬眸瞟一眼庄妃,“是如嫔办的。”
庄妃便也叹口气,“倒也是。她自是有心眼儿的,这么点子事儿对她来说应当不过是过家家一般,难不住她。”
庄妃略微晃了晃神道,“实则,在宫里这些年轻的里头,她的心眼儿和魄力,是一等一的。淳嫔、信嫔几个,各自都有比不上她的地方儿。若她肯当真为你办事,那倒当真是件好事。”
“只是这世上的聪明人啊,总有不甘心之处,她又与你心结多年,只怕不是那么好归拢。”
廿廿便笑,“姐姐说这些话,可不亏心?若说聪明劲儿和魄力去,如嫔便是年轻的里头拔尖儿的,可是又如何与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