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途中,他听见了溪水“哗哗啦啦”的声响,循着流水声,越过青葱林子,他找到了一条涓涓细水。
阳光穿过林叶,映在溪水间,使得水面波光潋滟。
水流不缓不疾,水声潺潺作响。
他蹲了下来,从溪水中看见了自己的模样,微咧着牙齿,笑了一笑。
他的面庞上沾了些许的血迹,已经干如泥渍,只得先用水浸一浸,使得血泥软化。
现在,他仿佛有些看不清自己了,低声沉呤道:“我这是怎么了 ”
沉闭了一下双眼,待再次睁开的时候,他右手重锤了一下水面,水花在一时飞溅而起,洒落于四方。
他映在水面的面庞顺着溪水的波澜而扭曲。
由于溪水很浅,他这一锤直至溪底,与细碎的石头碰了一面。
指骨开了裂,丝血从指骨间渗出。
细看,就似一缕缕红色的发丝随着溪水而流逝。
“心绪怎么如此沉重了 ”
不知为何?他后悔了
他本不该杀戮。
“迷茫了吗?”
“如果 我还能回去,我又该如何去抉择?”
“还好 已经回不去了。”
清洗干净了血迹,他也就径直往白菜村的方向赶去。
可 这一条路他走了好久。
从赤乌高挂,到夕阳泛红,再到星移月明,这条路仿佛没有了尽头。
他越发觉得蹊跷,步伐也不断的加快,到最后,他竟疯狂地跑了起来。
清风扬起蓬松自然的黑发,他坚信白菜村就在前方。
可是,他跑得越快,日月星辰的变化也随之加速,就好像他就是整个世界的轴轮,他的速度决定着时间变幻的速度。
“这是 梦境吗?”
他停了下来。
“看样子,这就是梦!”
他发现在这个梦里,他成为了时间的控制者。
“我要回去!”
他想去看看过去,他的回忆。
而后,他便往后方跑去,直觉告诉他往后跑,就是过去。
事实也确实如此!
他往后跑了很长时间,总归是回到了刚刚那土匪寨子。
刚刚所发生的事情都再一次呈现了出来,就在他的眼前放映着,而他是虚幻的。
“龙魂息!”
“爷,我们错了,我们再也不敢了。”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可是,为时已晚!”
他们的每一句对话都特别清楚,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跟刚才所发生的一模一样。
当他看见龙魂息撞向成典他们的一瞬间,夏苏星的右手瞬息伸出。
出乎意料的是,他完全控制住了眼前的画面,这里所发生的一切都由他掌控着进程,龙魂息仅仅距离成典他们一米左右。
他走近了些,发现他们都在绝望中微笑着。
“怎么回事儿?”
他疑惑不已,他的目光聚集于成典。
出乎寻常的是,他从成典的眼眸里看见了一些东西,是一个个灰白色的画面来回放映。
陡然间,他感觉到天转地旋,再一睁眼,就进入了另一个空间。
“这是什么地方?”
他一脸茫然,不知所措的四处张望。
这里是一个草坪,周围有些孩童在嬉戏玩闹。
在边上一角,有一个小个貌丑的小男孩儿孤独地坐在那里,无人理睬。
那个小男孩儿的神情特别向往着加入他们,却又充斥着胆怯与畏惧,他似乎只得孤独的坐在那里,玩弄着跟前的狗尾巴草。
“成典,你想和我们玩儿吗?”其中一个高个儿的男孩儿朝他跑来。
“我想!”成典抬起头,期盼的看着他。
“跟我来吧。”
“好!”
成典欣然应了声,跟了过去。
可并不是他想象的那样
“我早就说过,他会像个哈巴狗一样跟过来,你们还不信。”
成典微微退步,“我不是哈巴狗 ”
“由不得你!”高个儿男孩儿将他按在地上,骑在他的背上,用粗绳套住他的脖子,无论他怎么挣扎也不愿意放过他。
“驾!驾!快跑!给我们当马就放了你。”
“成典,你就只配给我们做牛做马!”
“就是就是!”
“我不是!”成典挣扎而出,跑离了这一块草坪。
时空旋转,夏苏星又来到了另一个空间。
这是一个简陋的小木屋,木屋的隔板已经遭老鼠啃出了几个大洞,木屑都还未来得及清理。
构造的木板很薄,似乎一拳都可以打穿。
此时,屋外正是风雨飘飖,这“弱不禁风”的小木屋在寒风中摇曳得厉害。
裹挟着细雨的朔风会从木板的缝隙间袭入,狠狠地拍在这一家人的周身。
木屋的顶端除了些木板,还搭上了一些茅草,可依旧有雨滴从屋顶上滴落。
泥土的地面,雨滴落下的地方已经形成了水洼。
屋子里的人儿很淡然,似乎已经习惯了。
“成典,我不图锦衣玉食,有个住的地方已经很满足了,可我们一家已经有两年没吃肉了 天天都是大白菜,委屈我们可以忍受,可孩子呢?他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一个看上去很贤惠的女子向成典不停的抱怨。
“对不起,我又被掌柜辞退了。”成典语气很无奈。
“我当初真是瞎了眼,嫁给了你!”
女子气愤地摔门而去,哪怕外面有着滂沱风雨。
屋子里,一个两三岁的孩童静静地看着他,“爹 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