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妙的一顿抢白,可把跪在堂上的几个气得够呛。
梁红霞原本见沈二在那边坐着,猜着这当中是不是有什么猫腻不敢轻举妄动。回头想想,自己的身后有章员外这个靠山,这江宁镇的父母官是他的女婿,还有谁敢在他头上撒野。
当下就也跟着嚷了起来。
她倒是猴精得很,想借胡知县的势先压钟妙一头。
“干什么,你这泼妇一上来就顶撞长辈,这可就是目无尊长了!再者,你一个贱民见了青天大老爷怎么也不懂得跪人?连点规矩都没有,可不就是唐突了大人!”
回头则狗腿地朝端坐在堂上的胡大人磕了头。
“大人,这等贱民没规没矩的,见了您也不跪,按理说应该要先打一顿大板子再说,也好让她长长教训。”
林梅花正因为方才钟妙的那些话给气得牙痒痒的。
若非眼下是在衙门里,她早就把人揍上了,哪里还会乖乖跪在这里?
她赶忙附议梁红霞的建议。
“是啊大人,这种刁民摆明了眼里是没有您的,不打上十个大板委实说不过去。”
胡大人听着梁红霞和林梅花的叫嚣,再瞅了瞅依然站得笔直的钟妙,只觉得脑门上都在冒冷汗。
他右手边忽地传来了轻轻的一声咳嗽。
胡大人一个激灵,即刻站起了身,和颜悦色地轻声问道“田大人,您是哪里不舒服吗?”
“也没什么事。”
田安来得匆忙,穿的是常服。即便如此,因着是大家族的关系,哪怕是外派到别的地方来,在穿着上也十分讲究,一丝不苟的。
他说这个话的时候,神色也十分温和,甚至唇边还带了一丝笑意。
“胡大人不用紧张,我只是前两日染了风寒,到现在还没好全罢了。案子是你在审,孰对孰错你自有定断,若因我坐在这里而影响了你的审判,那就罪过了。”
胡大人叠声说不会,脑门上的冷汗却是越出越多。
……不会才有鬼。
这位可是春津城的田知州,正正经经的从五品官员。而他不过是个七品知县,都说官大一级压死人,他们之间可不止大一级啊!
更何况江宁镇还是春津城底下的城镇,也就是说,他这个小知县是归田知州管的。
如今顶头上司就在他眼皮底下坐着,他提心吊胆不挺正常的吗?特别是,这位祖宗还是为了琳琅果汤而来。
而今天的这桩关乎琳琅果汤搞出来的事情,还是因为他的岳父所造成的。
……倘若知晓会牵扯出这么大的一尊佛,就是家里娇滴滴的夫人与他反目成仇了,他也不敢去招惹。
田安笑得越慈祥,胡知县的压力就越大,总觉得这事儿若是没处理好,头顶上的这顶乌纱帽怕是保不住了。
心里已经知晓要如何做了。
见底下的人还在闹腾,他忽地神态一变,喝了一声。
“公堂之上怎能这般吵闹,把这里当成了集市不成?来人,把刁民林梅花和梁红霞先各自打十大板。”
一声令下,两侧的官兵出列,直接把人给按住了。
这个变故,一下子就把二人给吓傻了。
梁红霞一急,则是直接朝着胡知县喊。
“大人啊,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们可是和章员外合作的那一方,该打的人是钟妙,你怎么还打起自己人来——”
胡大人吓得一哆嗦,站起来就喝。
“做什么磨磨蹭蹭的,快打!”
这一催促,底下的人赶忙照办,棍杖一提,就狠狠打在了她们二人的身上。
顷刻间,大堂里鬼哭狼嚎。
沈彦韶的目光全程都落在钟妙的身上,趁着这空当,他朝她招了招手。后者亦是一直注意着他那边的动静,当下就到他身边去。
将将一照面,钟妙便满腹委屈地把家那边发生的事言简意赅地说给沈彦韶听。
“……我这两个伯娘当真是十分过分,我阿奶被她们这一刺激,如今估摸着还躺在床上没醒过来,大夫说情况非常不好。”
她眼眶开始发热,生怕自己说着说着没控制好就哭出来,她赶忙顿下话语,给自己缓一缓。
没一会,她倒是不想哭了,心里头的怒意却是半点没下去。
“今个儿我不想和她们讲道理成不?”
她说罢,可怜兮兮地瞅了瞅沈彦韶,目光又飞快地从一旁的田安身上滑了过去。
田安显然也发现了,只是笑,没去搭话。
沈彦韶几乎是不假思索就答应了下来,“我请表舅过来,本意也就是不想讲道理。”
一旁的胡大人十分有眼力介,即刻就遣人给钟妙搬过来了一只椅子。他倒是反应极快,这案子都还没开始审呢,他就趁着打大板的功夫亲自过来给钟妙道歉。
还难为他一个知县给一个看起来还嫩生生的好看姑娘又赔笑又鞠躬。
“钟姑娘,这事儿本官已经查清楚了,是我那个岳父做得不地道。做生意是否赚钱,原本就是各凭本事,他却直接把你的人给扣了回来,委实是不像话。”
“我岳父已经认识到错误了,说是等案子结了之后请大伙去知春楼吃个饭,届时再亲自跟您赔礼道歉。”
钟妙冷笑一声。
“哦?是吗?这次若非是惹不起,胡知县您会这么伏低做小?若是换成没什么背景的普通人,只怕这会儿被你们盯上的人都吃上苦头了吧?”
“我可告诉你,这事儿没那么容易解决!”
胡知县又给吓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