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王宝福挑着担子出门之后,到底还是放不下面子来叫卖。
梁红霞在一旁劝了一会都没效果,便想着去镇上。
镇上人多,又集中,届时找个地儿就能直接卖,也好过王宝福半天闷不出一个字来。
有了打算之后,夫妻俩便直接请了辆牛车。
王宝福觉得浪费钱,梁红霞却是哎哟一声,“我说当家的,眼下这是日头最为热烈的时候,难不成你还想自己走到镇上去啊?再说了,这里头可是冰镇石花膏,等你到地儿了,东西也都被晒热了,谁还愿意吃?”
王宝福忘了这一茬。
牛车赶得飞快,前后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进了镇。
这会儿,镇上的人自然不像早上赶集的时候那般热闹,皆躲暑去了。
彼时,牛车正好从一处茶馆处路过。梁红霞一眼就看到里头坐着的满满的人,边吃茶边说着话,有人不时还拿着蒲扇扇风。
梁红霞精光一闪,即刻就叫停了还在往前赶的牛车。
王宝福的脸色不太好看,他还在乎着面子里子,放不开,可到底还是配合着把两只装着石花膏的木桶给搬了下来。
梁红霞赶忙好声解释,“当家的,这您可就误解我了。这处不是有个茶馆吗?这年头能在茶馆里头坐着的人可少不了那点消遣的银子,我们只管吆喝吆喝,保准有觉得新奇的人出来。”
王宝福的脸色才有所缓和,到底还有些担心,“这样像话吗?我们这是在和茶馆抢生意啊!”
梁红霞嘁了一声,“茶馆是喝茶的,我们的是石花膏,哪里能扯上半点关系啊?”又拿手往茶馆的对面路边指了指,“那里不是有一棵大树吗?我们就在那里卖,茶馆还能管到街上去不成?”
王宝福看了看那个位置,当下便把胆子挑了过去。
等找好位置把东西放置好之后,梁红霞便催促王宝福张开嘴吆喝。
这对王宝福来说是件艰难的事,好容易发出了声音,梁红霞却嫌弃不够敞亮。再多念叨上一句,王宝福就直接朝她翻了白眼。
她自然不敢再说,索性便自个儿扯开嗓子。
“卖冰镇石花膏了!入口香甜,凉到心头,既解暑又美味!”
“大伙快过来看一看尝一尝,东西新奇,保准是没吃过的!”
“吃了一口就想再吃一口,若是不好吃不收钱!”
“……”
梁红霞吆喝得起劲,声音比起王宝福自然要响亮得多了,那一字字,一声声的自然都传进了茶馆里坐着的人的耳里。
眼下正是最热的时候,她话里反复提及的冰镇两个字显得十分吸引人。
果然,有吃茶的人探出头来问是什么东西,又是怎么卖的。
王宝福老实巴交的,小半辈子都在地里和粮食打交道,听得有人问了竟是拘谨得不知要如何答话。
还是梁红霞笑眯眯抢过了话头。
“哟,这位大哥问得好,这好东西叫石花膏,这天上地下估摸着就我这一家了。”
“也不贵,一碗才两文钱,香甜可口还解暑,这大夏天的吃上一碗还不享受啊?”
“大哥来一碗试一试,保准是吃完这碗还得买一碗!”
梁红霞的嘴皮倒是十分能说,问话的这位大哥一下子就心动了,当下就决定来上一碗。
“……左右也就两文钱,先试一试。若不如店家说的那般好吃,我可不会付钱。”
梁红霞喜笑颜开,赶忙盛了一碗递了过去。
她站在原地,望着那位大哥直接捧着碗呼噜呼噜地吃了起来,不免有些紧张。
虽说她对冰镇石花膏很有信心,可到底是自己的第一笔生意,关系着那两文钱会不会到自己的手里以及其他人愿不愿意跟风买,哪有不在意客人反应的道理?
好在那位大哥倒是个实诚的,小半碗下去后就啧啧称奇。
“哎哟,还真没夸张,这玩意儿确实是第一次吃,几口下去就觉得消暑了不少。”
他很是爽快地交了钱。
梁红霞喜滋滋地接了过来,眸里亮晶晶的。还不待她朝王宝福邀个功,与那位大哥同桌的人也要了一碗。
人往往有从众心理,见有人带头买了冰镇石花膏,还说得十分新奇,这人来一碗,那人要一份的,茶馆里足足有近半的人都买了。
王宝福则是从木楞中回过神来,赶忙一碗接一碗地盛,从最初的别扭很快变得热情洋溢起来。
梁红霞更是高兴得整张脸都红了,一来一回忙着送石花膏。甚至是茶馆老板,也经不住大伙把这玩意儿传得神乎其神的,也跟着买了一碗。
石花膏很快就没了一半,梁红霞摸着兜里沉甸甸的钱,笑容满面。王宝福见来了钱,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大好,也能挺直腰背吆喝起来了。
而因着茶馆买的人多,附近的人也看在眼里,再把这对夫妻的吆喝声给听了进去,纷纷有人过来买上一碗尝尝。
这一传十十传百的,来买的人渐渐多了,有些甚至是吃过之后又回来买的,说是要带回去给家里的老母亲或者妻儿吃。
王宝福和梁红霞忙活得不行。
没多久,两个装石花膏的桶便见了底。
梁红霞还在嘴甜地招揽着客人,王宝福则是急得满头大汗,一面劝梁红霞别再吆喝了,一面对还等着买的人说已经卖完了。
树下还站着两三位自己拿着碗过来装东西的妇人,闻言只觉得是他们在忽悠人。
王宝福嘴笨,急得把两只已经空了的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