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越清那小子?”越鹜的嗓音很独特,明明说着一口正宗的官话,可尾调却十分奇怪,颇有磁性感。
长乐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越清那小子可是得罪公主殿下了?”
“你怎么知道我是公主?”依旧是有些结巴。
越鹜微微一哂:“能做这般打扮,又是这个年岁,应该只有陛下的掌上明珠长乐公主了。”
长乐不禁地扬了扬下巴,似乎这样就能安适一些:“算你、算你有眼力。”
“公主殿下可是累了?方才本王在此赏景,听见有人说又渴又累,这里备有茶果,若是公主不嫌弃,可坐下品尝一二。”
越鹜长臂微抬,做邀请姿态,长乐顺着看过去,眼睛当即亮了。
“有冰碗子!”还是她最爱吃的覆盆子和红豆口味的!
此时长乐眼中只有石桌上,那个放置在八仙过海的鎏金冰钵里的玉碗。玉碗中,红嫩鲜艳的覆盆子和煮得软糯的赤小豆上浇了一层乳酪和蜜汁,其下是冒着白烟的冰碎。
碗侧放着一根银制的小勺,闪闪发亮,勾人去拿。
越鹜脸上的笑意又深了几分:“这次宫里人端来的,说是夏日解暑极好。只是本王不喜甜食,便搁置未动,若是公主喜欢,让与你吃就是。”
“那谢谢了。”
长乐就眉开眼笑的去了桌前坐下,毫不客气地去端那玉碗。
玉碗一直搁在冰里,猛地摸过去十分冰凉,长乐以为自己能端住,哪知指尖还是被冻麻木了。眼见那玉碗从手中滑落,她正想惊叫,本来闲适安坐的男人俯身一扫,小巧的玉碗安稳地落在其掌上,又移至她面前。
她顺着碗沿就看向对方的眉眼,耳根子有些红,想去接过玉碗,哪知对方摇了摇头,伸手搁在她面前。
“公主快用吧。”
长乐哦了一声,便低着头用银勺挖着冰碗子,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冰碗子很凉,但吃起来十分可口,自带甘甜的冰碎吃在嘴里,清凉宜人,而浇上去的乳酪蜜汁又不会太过,恰到正好。
真好吃,她心里感叹着,小脸上全是满足的笑,浑然忘了旁边还坐着个人。
“不知小儿可是冒犯公主了?公主但说无妨,本王待回去后一定惩治他。”
长乐嘴里含着小勺子,含糊道:“没,也没什么,不是什么大事。”她才不想当着外人面承认自己小心眼。
越鹜颔首,端起酒盏啜着,也未再多问。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倏然响起,紧接着晴儿喘着气走了上来。
“公主,奴婢拿茶来了……你是谁啊?”
长乐忙扔下勺子,道:“晴儿快别无礼,此乃云南王。王爷在此赏景,是本公主贸然闯入,王爷才会留本公主在此歇脚。”
她站了起来,对越鹜行了个福礼,一派的皇家公主的风范,哪里还能见到之前那个絮絮叨叨的小丫头的模样。
“既然我的宫女来了,就不再打搅王爷。”
越鹜微微颔首,长乐忙低着头带晴儿走了。
“公主,你不是说还要找那个蛮小子的麻烦……”
人已经没了踪迹,但隐隐有说话声传来,紧接着就似乎被人捂了嘴,消失了话音。
方才被冰碗子吸引去了注意力,此时长乐只要一想到自己方才念叨的话,都被云南王给听去了,就窘得不知道该怎么好。
一直到离开这处,长乐才道:“快走吧,别被人发现了。”
可公主你已经被人发现了啊,还是被人家爹发现了。
*
当晚,晋安帝在太极殿摆宴招待越鹜。
这也算是家宴,只有帝后及几位皇子、公主,与越鹜父子在列。
殿中歌舞声声,晋安帝和云南王同座一席,把酒言欢,瑶娘看得出这是晋安帝很重视对方的表现。
长乐小声问她:“娘,他怎么跟父皇坐在一处。”
瑶娘斥她:“什么他不他的,这是云南王。”
她当然知道他是云南王!
长乐见跟娘问不出什么,便去了赵琛身边。反正这会儿殿中有歌舞,正热闹着,也显不出她的异常之举。
“哥。”
“怎么?”
赵琛侧首看着偷偷跑到他身边来的妹妹,心中有些无奈。殿中就这么几个人,她还真以为她的行举能掩人耳目?不过处在妹妹这种位置,天下间并没什么值得让她一定要去改了本性,所以赵琛并没有觉得有什么。
长乐与他咬小耳朵,重复了一遍方才问瑶娘的话。
“怎么想起问这个了?”赵琛让她坐在自己身边,才问道。
“我好奇啊,以前都是娘跟爹坐一起的。”她一副忿忿不平的小摸样,赵琛自然没有多想,而是宠溺一笑道:“他是云南王,其父和皇爷爷是故交,所以你看他年纪不大,实际按辈分来说与父皇是同辈,算是咱们的叔叔。
“越家世代效忠赵氏皇族,当初皇爷爷登基之时,腹背受敌,诸藩之中俱都按兵不动,只有云南王上书明言只承认皇爷爷为正统,所以交情格外不同。云南地大物博,物产富饶,咱们大乾的银矿有一半是出自云南。而西南边疆地带又有缅、挝、暹罗等小国,这些小国虽是明面上归顺咱们大乾,可暗中蠢蠢欲动,又因地处偏远,朝廷鞭长莫及,这些都需要云南王从旁掣肘。”
所以诸土藩之中,以云南王的地位最高,也最受朝廷器重。
不过这些有关朝廷社稷的大事,长乐只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