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支车队没有车夫,全程都是最前面的那匹红马在指引方向。
不少人耐不住性子想要前去一探究竟,却都被年长的家族长辈拉了回来,再三告诫,绝不可以因为好奇而丢了性命。
混入车流的稔鹤镖局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他们一字长龙般行走在道路的最边缘,一路上无风无浪,经过那支奇怪车队的时候,没有穿道袍的道无想伸长脖子向车队的方向张望,轻声问道,“周天申,你知道那支车队的来历吗?”
周天申摇头道,“不知道。”
道无想拍醒还在睡觉的任汕,拉着还在做长生梦的胖子,指着那支车队问道,“任汕,你认识那支车队吗?”
因为被无端吵醒而心生怨恨的任汕,愤恨的看向车窗外,在看清那支车队的真正面貌后,瞬间偃旗息鼓,拉着道无想躲进车厢中,胆战心惊道,“我的乖乖,怎么会遇到他们,真是晦气。我告诉你,没事被瞎指,小心被人挖了眼睛。”
看着脸色惨白的胖子,道无想明白他一定知道那支车队的事情,当下说道,“我只是有些好奇,又没有什么恶意。”
任汕擦去脸上的汗水,再不敢贪睡,和周天申替换位置后,小心翼翼的向两人解释道,“那支车队来自稻香县的封鬼家族,是稻香县的三流家族。也许在那些不了解稻香县县志的人眼里,他们根本上不了稻香县的台面,更别提有没有什么风光大事,但是在稻香县一流家族中却是如雷贯耳般的存在,因为他们就是专门讨伐恶灵的家族。”
看着任汕煞有介事的脸,周天申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没好气道,“抓鬼的而已,怕什么?”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任汕和周天申,道无想两人的关系虽说不是什么患难之交,但也是一路有话说,有酒喝的交情,对于周天申的讥讽,任汕并没有放在心上,反而压低嗓子解释道,“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最好离他们家族远一些,可能是和死灵打交道的原因,除了他们家族中的奴仆族人,其余想要接近他们的人最后都落了一个不得好死的下场。”
周天申吐槽道,“任胖子,你是在诅咒我们吗?”
任汕急得满头大汗,“怎么给你们说不明白呢,总之就一句话,千万不要和他们打交道,否则后果自负。”
任汕扔下这么一句话,转身离开了车厢,安心当自己的马夫,心里想着,再也不要和周天申这种不听老人言的孩子打交道了。
车厢中,周天申和道无想对面而坐,相对无语。
没过多久,忍不住说话的周天申最先挑开话头,说道,“道无想,等你到了水乡县,你有什么想要做的事情吗?”
闭目如一尊雕塑的道家少年,缓缓摇头,开口道,“他们不会放我出去的,其实待在阁楼里的这些年,我也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反倒不习惯和人打交道。”
周天申又问道,“如果给你机会,让你选择做一件事情,你会做什么?”
道无想仰起头,认真的想道,“看日落,阁楼只有一扇小窗户,只能看到太阳升起,却看不到日落,都说日落很美,我真的想看一看。”
“是谁对你说的?”
“美人阁的朱楼阁主,不过她不让我喊她阁主,总是让我叫她朱楼姐姐。朱楼姐姐每天都会去阁楼上看我,给我带一些好吃的,好看的,还对我讲一些外面世界的故事,我喜欢看书,她就会把花香县里面的书全都买给我,其实我一点都不寂寞,只是有些想不明白,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周天申微笑着听道无想讲着心里话,内心有同样的问题,他到底是做错了什么,当初才会被关在那里。
有些事情想是想不明白的,只有自己去寻找,才可能知道真相。
轮到道无想问周天申问题,他问道,“周天申,你平时在家都做些什么?”
周天申故作思索道,“事情很多啊,干农活,修道,上山采药,又是还要喂鸡,做饭”
道家少年第一次流露出向往的神情,羡慕道,“真好啊,周天申,要是有机会,我能去你们村子里看看吗?”
“当然可以,我们家就在老槐村,沿着稻香县一直走到天香县,出了城有一个叫做三马坡的地方,沿着三马坡就能到村子里了,等你来的时候,提前给我写信,我好去接你。”
道家少年和村野少年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也许以后再也不会聊起的话题,喝着以后也许再也喝不到的酒。
转眼间,车队就来到了王屋山的半山腰,这里有一座被五和国早年废弃,现在又重新启用的马坊。
马坊很大,一共可以容纳下百辆马车,马坊还专门将二楼的破旧屋子整理了一下,可以供人休息,不过并没有人愿意上去。
马坊的主人是一个抽着旱烟的老头子和脸蛋通红的少年。
老人名为范无济,是五和国名声很广的修道者,原本是五和国供奉的老头子因为不喜欢国殿中的勾心斗角,便趁着启用马坊的机会来这里散散心,顺便教导自己的关门弟子。
脸蛋通红的少年就是范无济这一生唯一的一位弟子,被范无济取名为范南来,谐音饭难来,之所以取这样一个名字是因为少年天生胆小,不敢与人对视,曾被范无济取笑,就算把他扔到大街上去要饭,也不见得有人肯舍饭给他。
少年对于跟随师父来到这么一个穷乡僻壤的地方,苦心修道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