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耐心的出言解释道:“无妨,朕先前说了,此赀乃是每岁固定的军事预算,所谓预算者,大农府应已很是熟识。每岁腊月,着太尉府就来年三军所需各式开销详细列举条陈,并对其进行预估和粗算,列入来年预算,经御史府和大农府复算核准后,呈报由朕批允,则来年国库就造那预算逐批动支公帑,给付给太尉府支应即可。”
直不疑听罢,扭脸瞧了瞧大农令东郭咸阳。
东郭咸阳虽舍不得拨出这笔巨赀,却也晓得陛下法子是可行,实则这所谓“财政预算”早在大农府行之有年了,乃至许多涉及军务支出的预算条陈,大农府每岁也多有预列的,若非如此也打理不好国库不是?
他满脸无奈的颌首道:“陛下此举可行。”
听得他这话,直不疑也就没再多言,向刘彻再度躬身,回席落座了。
太尉李广却是慌了神,他本也以为是大好事,听着听着却不大对劲了。
现下太尉府的属官大多皆为武将出身,都特么不是莽夫就是兵痞,喝酒吃肉在行,上阵杀敌也不怵,可若要让他们满头算账,做那行军司马的活计,那特么不是要命么?
数数都费劲的大老粗,让他们打理账簿?
“陛下,微臣乃粗鄙莽夫,怕是难以担此重任啊。”
李广慌乱之余,也顾不得脸面了,忙是起身离席,出列道。
刘彻不禁失笑,不以为意的摆手道:“不妨事的,在太尉府再增设集司和计司,多增集曹和计曹,分掌军费的预算支出和审计即可。”
见得李广还欲推拒,他复又道:“太尉领兵征战多年,不也没见着麾下将士们饿肚子么?身为主掌仆射,知人善任,从旁督促即可,无需事必躬亲的。”
李广微是愣怔,想想陛下说得也是在理,便也只好躬身应诺了。
“如此太尉府共需增设六大府司,此事还得劳烦丞相领相府属官研拟官制,择取合宜官员尽速派任,填补官缺了。”
刘彻复又望向丞相曹栾道,若依往例,太尉府属官应由太尉择取,将名册呈递丞相府,经公府核验审定后,合宜者方拔擢派任。
然正如李广所虑,太尉府属官多是武将出身,他们熟识和看重的也多是军中将士,那么些文职官缺,若让太尉府属官举荐,李广择取,那怕是打理不好六大府司职守的。
曹栾自也晓得这里头的门道,故也没拘泥旧例,起身避席,应诺道:“陛下言重,此乃臣之本分。”
既是李广这太尉都没在意自个涉入他的一亩三分地,曹栾倒是乐得多掌握些官缺,日后那些得以拔擢派任的官员,多少会记着几分提携之情。
华夏自古少不得人情世故,官场更是如此,倒也算不得甚么以权谋私。
“嗯。”
刘彻满意的点点头,复又肃容道:“旁的府司倒还罢了,那火器司日后会掌管高爆弩箭及掌心雷等神兵利器,事涉机密,该司属官就尽数从少府属官中拔擢迁调,烦劳丞相与少府卿陈煌仔细商议此事,从严核验审定,择取可靠的人选出任。”
曹栾忙是应诺,群臣也觉着陛下所虑甚是,此等国之重器自然要严防外泄,不是谁都有资格掌管的。
他们反倒觉着陛下甚至不该在太尉府设甚么火器司,倒不如仍由少府执掌各式火器,由羽林卫和郎卫严加看管的好。
刘彻却非如此想,少府日后终要转为帝皇独有的“私企”,最理想的规划,就是成为后世美帝国内的那些军工巨头,替朝廷有偿研发和制造新式武器,而非如现下般“公私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