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阁内的下人们知道铮二公子带着芳华小姐在暖阁内休息,都屏气凝神,远远地躲开,不敢出声打扰二人。
半个时辰后,春兰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二公子和芳华小姐可是在里面?”
“回兰姨,在里面。”一个人小声回话,“大约是睡着,从进去后奴才们就没听见动静。”
春兰脚步顿住,犹豫了一下,往里面走,悄声道,“我进去看看。”
下人们立即让开了道。
春兰来到东暖阁,房间内的确安静,一丝声音也没有,她轻轻地将门推开一个缝隙,向里面看去,只见榻上一个人熟睡着,一个人靠在一旁不知是睡着还是在闭目养神。她退开身子,一时间犹豫不决,不知道是不是该打扰二人。
就在她踌躇不定的时候,秦铮低哑的声音从里面传出,“兰姨,你蹑手蹑脚地在做什么?他们赏紫荆花的人回来了?”
春兰一惊,拍拍胸脯,后知后觉地觉得自己蹑手蹑脚的动作简直是多余,二公子的武功从她进门后怕是就知道了。连忙道,“是皇上、皇后、王爷他们从紫荆苑出来正赶回御花园了。王妃在厨房那边也传回来消息,很快就可以开午膳了。( 所以,奴婢来请您和芳华小姐。”
“知道了!你先回去,我们一会儿就过去。”秦铮道。
春兰点点头,退出了东暖阁。
东暖阁内,谢芳华也醒了,她慢慢地睁开眼睛,入眼处,便是秦铮清俊的眉目和懒散地倚在她身边的姿态。她看了他一眼,缓缓地坐起身。
“好些了?”秦铮问。
谢芳华点点头。
“那就下榻,走吧!”秦铮道。
谢芳华坐在软榻上不动弹,对于皇帝,她是真不怎么想见的,连碰面都觉得让她厌烦。早先他在半途中拦截发作听音,那么如今,他怕是该屡次试探她了。
“明明胆子小得可以,还装作吃了雄心豹子胆!”秦铮对她嗤了一声。
谢芳华闻言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甘心地道,“你知道什么?”
“爷知道的多了去了!”秦铮站起身,向外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对她道,“别忘了戴上面纱。免得你这副样子,出去吓人。”话落,他出了房门。
谢芳华下了床,走到菱花镜前,只见镜子中是一张没有任何疙瘩的凝脂容颜。( 也不过是半个时辰,她睡了这大半个时辰,药效自然过去了。她抿了抿唇,看着镜子内的自己,这等艳色,忽然被气笑了。这个恶人,是故意提醒她呢!
她从怀中拿出手帕,早先这个手帕沾染了松花粉,她拎着在面前抖了抖,凝脂的脸顿时泛起了红。她收回手帕,踹进了怀里,伸手拿过面纱盖上,抚平了因为躺着有些褶皱的衣衫,出了房门。
秦铮站在门口倚着门口懒洋洋地晒着太阳。阳光打在他的身上,一层光晕,少年容丽。
谢芳华踏出门槛,微微有丝清风吹来,她面前轻薄的娟纱飘了飘,打在了秦铮的身上。
秦铮扭回头瞅了她一眼,撇撇嘴,似是不屑,又像是有些郁闷,“走吧!”
谢芳华懒得深究他的情绪和语气,跟着他身后出了东暖阁。
走路自然是弱不禁风,孱孱弱弱的。
东暖阁的下人们第一次见到了这位传说中的忠勇侯府的小姐,二公子费力求娶赐婚的二少奶奶。看着她锦绣衣裙,身姿纤细,娟纱飘渺如烟,整个人从东暖阁出来后,像是从画里走出来一般,齐齐惊艳地呆了呆。
秦铮忽然回头向身后瞅了一眼。
东暖阁的下人们立即垂下头,不敢再看。
“快些走!慢死了,难道还要我抱着你才能走得快吗?”秦铮眸光扫了一眼,最后定在谢芳华身上,有些恶狠狠地道。
谢芳华莫名其妙地看着秦铮,见他脸色由早先的晴朗一下子就转为阴沉,她皱眉,不明白他突然抽什么风。很想骂回去,但碍于东暖阁有不少下人,传出去于她的身份不利,只能压住气,娇柔虚弱地道,“二公子,我身体一直以来就不好,每逢走路都是这么慢,您若是嫌弃我走得慢的话,您就头前走,不用管我。”
秦铮哼了一声,回转身,走到她面前。
谢芳华警惕地看着他。
秦铮狠狠地挖了她一眼,拦腰将她抱了起来,不等她抗拒,便堵住她的话,“规矩些,不准乱动,否则后果自负!”
谢芳华一噎,既然他这么愿意抱着人,那么以后她记住了。逮住机会,让他抱个够!
秦铮见谢芳华老实,怒气似乎消了些,但脸色却还是好转不过来,依然有些难看。走起路来,脚步有些重。
不多时,出了东暖阁。
东暖阁弥漫的低气压和硝烟味随着秦铮离开挥散了去,下人们抬起头,对看一眼,都大口地呼了一口气。二公子的脾气他们最清楚不过。当初的那只德慈太后御赐的狗,在这府里耀武扬威。小厮下人们都不敢惹,远远地避着。若是谁敢瞪那狗一眼,二公子就挖了人眼。虽然没真正地挖过,但二公子的话撂在那里,让他们谁也不敢尝试挑衅二公子的威严。今日的芳华小姐,二公子的媳妇儿,他们是不要命了才敢看。以后打死也不敢了。
谢芳华到底在英亲王府待得时间不够久,况且又一直待在落梅居秦铮的身边,是以,有些英亲王府不成文的规定她压根就不知道,也传不到她的耳朵里,所以,她觉得秦铮简直是个阴晴不定的混账。变脸比翻书还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