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我不想?”祈丰年闷了一会儿才说道,“还不是因为你。”
“因为我?”九月只一转念就明白了,又是因为她的灾星之名,不由冷笑道,“他当娶个续弦就没事了?哼,惹急了我,一样克死他全家。”
“闭嘴!”祈丰年暴怒,手中的酒葫芦猛的往地上一掼,指着九月说道,“你,是不是觉得说这样的话很好玩?是不是觉得自己是灾星就很了不起?啊?你这样,对得起你死去的娘?对得起一心维护你的外婆吗?”
九月看到祈丰年这般,忽的平静了下来,她眯了眯眼,调整了一下脚上的着力,看着祈丰年淡淡的问道:“这与你,又有何干?”
“我……”祈丰年猛的扬起右手就要落下,不过,最终还是停在半空,目光死死的盯住九月好一会儿,才颓然放下了手,“没错,你的事,与我何干……”
说罢,再次跌回了刚才的位置,捞起身边仅剩的几个坛子寻酒喝。
此时,天空忽的几声闷响,倾刻间,大雨倾盆,失去了大门的庙门外如同挂上了一副帘子,豆大的雨滴激起地上的泥土。
九月转身,静静的看着外面的雨,闻着鼻间泥土的气息,一颗因为祈丰年的话再次被激起烦燥的心也渐渐的沉静了下来。
祈丰年寻了一遍,最后还是找回了他那个酒葫芦,葫芦里的酒早已被洒得所剩无几,他却依旧头依着土地像装作灌酒的样子,目光却在偷偷的打量着长身玉立在庙中间的九月,眸中渐渐的渗出一抹歉疚。
这么多女儿中,他最最挂心最最愧疚的就是眼前这个,出生没一个时辰,他还没来得及看就被她外婆抱走,这么些年来,他也只能背着他娘、背着所有人偷偷的去落云山上,就为了偷偷的看一眼她,看着她蹒跚学步,看着她小小年纪跟在她外婆学习制香制烛,看着她日渐长大后那越来越像她娘的脸……他除了每日借酒消愁,还能干什么?
能把她接下来吗?家里有老娘的反对、七大姑八大姨的抗议、乡亲们的恐惧,他能做的也只有喝酒,不断的喝酒麻木自己。
反倒是祈喜,一直跟在他身边,他却从来没有关注过她,自她七岁以后,反而是祈喜在照顾他关心他,是祈喜在操持着家。
如今,他时日不多了,祈喜和眼前这个女儿却还没有着落,他如何放心得下?
祈丰年仰了头,葫芦抵在额上,掩藏住了夺目而出的浊泪,他现在能做的,也只有赶走他们所有人,那样,才不会让他们跟着他受牵连……
“你这样做,是因为当年游家的事吗?”九月背对着他,看着庙外连绵的雨帘,平静的问道。
游春在找一个刽子手,而祈丰年就是刽子手,现在,游春离开了这儿,祈丰年遇到了麻烦,涉及了十几年前的一桩旧事,难道,是游春的人对他做了什么吗?是威胁?还是复仇?
九月在一团疑云中抓住一丝丝类似答案的线索,反复思索。
不对,游春曾说过,他来寻那刽子手是因为那人手里可能藏有当年游家冤案的证据,他是来寻求帮助的,所以,如果祈丰年真的是游春要找的人,那么,他应该不会对祈丰年做什么不利的事吧?应该是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