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秋莉深深地叹了口气,她松开呆若木鸡的王暝,顺手抹了他一脸油盐和薯片渣。
“可惜,在我做着白日梦的时候,在我还在思考要用什么样的惊艳姿势去拯救你这英雄的时候,英雄就已经把美人甩开啦,甩的远远的。”
帕秋莉抱紧自己的膝盖,低着头,声音轻柔,像是在诉说无关者的一个幻梦。
“而且你也不是什么草包英雄,你是谁?你是王暝啊,你是招致末日的红龙,世上最强大的大魔头,这样的大魔头,哪里需要一个自不量力的小小法师去拯救呢?况且就算法师脱下法袍换上盛装,穿着水晶鞋坐着南瓜马车去见你,可能陪在恶龙身边的只有小恶龙,能帮魔头打理下手的也只有魔头忠心耿耿的女仆长啊,法师能干什么呢?法师能和恶魔一起翱翔天际残害无辜吗?法师能在魔头摔了杯子之后帮他用吸尘器把地毯里的血吸出来重复利用吗?法师能做的只不过是搓几个气定大火球而已,而魔头别说气定大火球或是霜火箭这些小儿科了,他就连核爆都能徒手搓出来,这样的法师待在他身边……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呢?”
七曜魔法使抬起头,看向神情复杂的王暝,突然露出了一个笑容,那是王暝从未在帕秋莉脸上见到过的笑容,温暖灿烂,却轻飘飘的,像是午日风中飞散的蒲公英。
“既然这样的话,那就不凑上前去了。那好歹也是个魔头啊,总是很危险的,也只有小恶龙和女仆才能安然无恙地待在他身边吧。可即便如此我也想看看他,远远地看着就好。毕竟只是看着就让我很满足了,看着也很好啊,能看到不就意味着他还没有离我远去吗。有时候法师也想啊,这种心态是不是太卑微了,不像平时的自己,她作为世间有数的强**师,应该更有自信一点,或者更有自制力一点,要么冲上去说呔!前方那魔头休走,本座现在有一桩卖身的好生意,你是不要也得要!要么就说放下就放下,毕竟魔头已经很幸福了,自己强行加入其中也只是在给他增加负担而已,倒不如用理智埋葬那些不切实际的小心思,你好我好,皆大欢喜。”
帕秋莉凝视着王暝沾着污渍略显狼狈的脸庞,却露出了胜利者一样的笑容,可这胜利一定是惨胜,因为她的目光……骄傲却又悲伤。
“可我不行啊,两边都不行啊。前者我不敢,后者我不甘心,想要挪开目光,回过神来却还是在看着你。”
“我有什么办法,我也很绝望啊,谁让你是我一手缔造出来的……大魔头呢?”
王暝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沉默良久之后才声音干涩地说道: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只要说出来,就总能找到解决的方法”
“别傻了,王暝。你以为我是谁?我可是七曜魔法使,金木水火土日月的统御者,你的老师。”
帕秋莉毫不迟疑地打断了他。
“你以为我看着你多久了?你猜猜我有多了解你?你这个小气记仇,苛刻恶毒的怪物,我看着你从泥沼中一次次爬出来,我看着你从绝境中一次次杀出来,不知不觉间早已爱上了你那狰狞惨烈的模样。我知道你的心就是一座针山,而你的爱只盛在每根针的针尖上,那么稀少,那么可怜,芙兰已经拿走了其中的十分之七,夜又接管了剩下的十分之三,你还能留给我多少呢?一根针吗?”
“但我想要的可不仅仅是一根针而已,我想要这整座山,我帕秋莉诺蕾姬的爱情不需要别人来施舍,即便抢不到,也要优雅地在旁守护心上人的爱情。”
“至少我看着他幸福的样子,也会感到略略温暖。”
王暝哑口无言。
“我……抱歉,这么多年来,我竟然都没有察觉到。”
帕秋莉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
“这不怪你啊,不怪你。我知道你一直对我有怨气,即便是后来把我揍了一顿来出气也远远不够,嘴上说放下了,潜意识里也还是在提防着我的,我那些若有若无的示好与心意自然都会被你忽略掉,而且你大概从没想过自己这个刻薄残忍的老师竟然会率先爱上你吧?你这不懂少女心的家伙。但不管怎么说……这都是我在自食恶果。如果我当初没有那样对待你的话,如果我没有在你的心中插上那根刺,没有亲手为自己的前路种上荆棘的话……说不定一切就会不同了。毕竟当初我和你每天在一起的时间可是远比你跟夜每天在一起的时间还要多的多的多啊,所以我要是不那么目中无人的话,王暝……”
“你会在爱上夜之前,爱上我吗?”
王暝坚定颔首:“会。”
帕秋莉诺蕾姬甜甜地笑了起来。
“你竟然也学会油嘴滑舌了啊,王暝。”
她的神情旋即低落下去。
“可我们都知道,世上是没有如果的。”
王暝有心安慰她,可说什么好?帕秋莉对王暝心理的剖析远比任何一个人都要透彻,甚至就连夜都没有了解他到这种地步,毕竟他和夜之间更多的是同路人的默契,远没达到成为对方肚子里的蛔虫。
而帕秋莉别说是蛔虫了,王暝甚至觉得她可能是个灵吸怪,在某次做实验的时候悄悄吃了自己一个脑子。自己会如何应对会如何回答她早就推演的一清二楚,对这样的人安慰有用吗?自己还没说出口她就知道那只是个场面话了!她不需要场面话,她需要的只有王暝你这负心汉的爱而已啊!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