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云跟着王景去了碧霄园,但一早天还沒亮又被王景吩咐回去看着络玉,许久沒有过问他的事儿,对现在发生着的事,掌握得不清不楚,但暗云绝不会开口去问王景这么做的原因,这他只会自己去一点一点查清楚。
暗云先行回去一个时辰,从络玉作梦醒來后的言行,以及身边的人将昨夜的事七七八八的还是说了些,暗云沒有多说一个字,只是叫那些人都退下。
以前的主子,多的是方式來骗取络玉的信任,示弱于人,却无论如何不会用喝酒的方式來迷惑络玉,他的印象里,只有在四年前,主子才不得不以喝酒來解决事情。
可事实上,喝酒不仅沒让事态变好,还越來越糟,差点丢了命……
迎着朝阳的明媚,出现在湖岸边上,缓缓走过來的人,目光静定,不再似以前总是将无处凭依的视线随波逐流,他变了!
“你怎么了?”王景已走到暗云跟前,暗云还在出神,这让王景有些莫名,但看了一眼镜花居紧闭的门,一派安静,应该不是络玉这里出了岔子,那就可能是暗云他自己了。
可关于暗云,王景真不知道,会让他分神失神的是人还是事,语气也有些黯淡。
暗云心头一动,看着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相伴了十五六年,这是他许多年后,重温这种被关怀的温暖,“属下在想,祸福相依,属下因祸得福,多年前的伤也恢复了不少,以后若是能再见到连大夫,定要好好谢谢他。”
王景看着暗云嘴角那一丝笑,眼中清粼粼的目光,读尽了蓄满的满足欣然。
“以后若是再见面,好好谢谢他。”王景收回目光,绕过暗云,沒有提连霄是來云阳阁里应外合的,也沒有提自己与连霄的维持了三年的朋友承诺的关键是因为连霄要他暗云。
他无法确定,暗云对连霄是什么心思,如果那嘴边挂上的笑是因为他对连霄动了心,知道了这些便会伤心,还是先不说好了。
推开镜花居,见到络玉很安静坐着,那张脸虽不如以前那般清冶绝伦,大家闺秀的静敏气质却沒有丝毫折损,但那凝滞的目光和一脸痴痴的笑,看得人不由紧皱起眉,这个人的魂儿可还在啊?
络玉傻傻看着王景笑了好一阵子,王景心底打了个寒噤,几不可见的皱了一下眉,冷声问道:“你怎么了?”
络玉兴奋的摸着自己的脸道:“我可以留在云城了!我可以留在云城了对不对?”
洋溢着欢乐的话,令王景蹙起眉,眼底闪过许多的不耐烦,却又生生忍了下去,“有什么打算?”
拨开云雾见青天,络玉不仅见到了青天还是万里无云的晴天,她有点过分的高兴而懵住,有些不确信而小心的问:“你真的肯答应我不送我走?”
王景那霎时凝重不堪的面色让络玉的希望一泻千里之时。
正当她面上的笑容僵硬,希望覆灭时,却听王景却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你费尽心思将我灌醉,不就是想让我答应你嘛!”
被一语道破诡计,络玉怔了怔,很不好意思的别过头,躲开王景,道:“对不起!”
王景眼珠子一动,斜斜的望了她一眼:“好自为之吧!”
络玉不明所以的望着他,王景道:“执意留下來,对你一点好处也沒有!这样错的时机,留在这里只会自讨苦吃!你若现在抽身还來得及,再过几日,你若想离开再來找我帮忙,我是不会出手相帮的……”
王景面色肃然,沉重的声音像一个梦魇笼罩着络玉,络玉面色灰白,她直觉王景知道什么,甚至再预兆着什么即将而必然发生的事情,她想问,却知道王景刚才只微微的提醒警告而沒有和盘托出是有意不告诉她,那她何必问。
既然决定了,就不能畏惧前方的艰难!
络玉笑了起來,一双眼睛清辉灵动,好似脱胎换骨一般令人诧异心动。
王景很是意外,打量着她,不禁奇怪这人虽未被吓到,但也该担心一下才对,如何也不该是这副灿烂模样。
“谢谢提醒,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无论发生什么我都可以面对!”络玉的声音生机盎然,王景的心被莫名的刺痛,扭过头一言不发。
她知道自己说得很狂妄,什么都可以面对?其实她深知自己是多害怕担心,甚而连对王景说出这一番豪气十足的话來时也底气不足。
只是怕有用?担心有用?
她不能畏首畏尾,再三顾虑,只能勇往直前,这是她执意要走的路,不可以被别人吓跑,更不允许被自己吓退。
“让你违背对云初的承诺,我很抱歉。”络玉郑重其事道。
王景一动不动,沒转过头去看络玉,络玉也不知他在想什么到底听沒听见她的话,也就安安静静陪在一侧,对于王景她十分感谢他识破了她的计谋却依旧答应了她的条件,瞧着那暗沉沉的脸色,她不由想着他是否在想苏通?
“苏大哥为人仗义,极重朋友,他肯为了云初委身奴仆护送我南下,一路上无微不至,甚至还救过我救过昭儿,在云初被埋在雪山下后,他就像个哥哥一样宽慰陪着我,我是很感谢他的,当然也很感谢你,虽然你有时候很讨人厌……”
两人之间的无话可说,让络玉有些别扭,找了个话題,却牵动了痛苦的起源,悔恨的初始,但已经说了却又不得不说完,掀开伤疤需要小心翼翼才避免再次受伤,络玉自顾不暇沒注意到王景的眼色深了,面色也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