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有所不知,那日走得急了,没能告诉你。其实此次我去寻君子盟,想让他们为朝廷所用,也是想求皇上答应我一个请求。”有了先前铺垫,为了让书柬之这么精明的人相信自己,王景只好顺水推舟,将故事编的更像模像样,天衣无缝。
“什么事?”见王景收起了笑容,王婉又神色凝重的盯住自己弟弟,书柬之语气有些凝肃,唯恐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妻弟闹出什么人命来。
回去的路上,王景提着灯笼走在夜色里,神情恍惚。
而已经洗漱宽衣准备就寝的书柬之与王婉二人也一阵恍惚。
王婉若说高兴,却着实高兴不起来,若说不高兴,几年后弟弟终于能够走出阴影有所上进,懂得付出心疼人了,怎又不高兴?
可一想到,王景之所以有此转变,脑子里就浮现了那日苏通苍白昏睡的模样,身上立刻打了个寒噤,此事,若是叫人知道了,不得像几年前一样闹得满城风雨?
“我喜欢上了一个人,可他中了南疆的蛊,若是找不到解法,就只有一年的命,所以我想皇上答应帮我找找……”
王景立在雪风中,脑海里是自己一字一句清楚的解释,当初说的时候只是顺势这样说还是顺了心意?
雪风扶乱乌发,吹动衣袍,撩动灯笼,晃动着昏黄的光线,满腹心思也跟着摇撼震荡,他不知道这件事怎么就被自己说成了这个样子。
万红楼就在不远处,甚至能听到里面传来的丝竹欢笑之声,可王景却闻而不动的静静盯着眼前空荡的街道。
一霎,就回到了霸王硬上弓对苏通施以教训的那日,那双冰裂的眼珠子安定的悬在自己的目光里,无论何时对上去竟都如此坚定,着实看得自己自叹弗如,那就是像天上的星辰,容不得他染指一分。
那种坚定的光刺穿了他多年来人前人后的虚伪外壳,他在那目光里无所遁形,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心虚控制住整个脑袋,他甚至觉得自己三年来根本就没有爱过“月”,如果深深爱过为何没有像这个人一样如此坚定过?
他明明那么爱着“月”!
思想遭到颠覆,矛盾掀翻了整颗心,脑子里深深刻入不知所措的茫然挫败。
如果不是苏通主动攀住自己的脖子,贴上来时传遍周身的微弱电流,不是苏通狠绝示威的‘你拖我入烈狱,我到死也不会放过你,别说你那个人没消息,就是他死了,我也叫他九泉之下不得安寝!’话,他何时才能在这种莫名其妙的反省里清醒过来?
那一瞬间,“月”的拼死反抗以及苏通的拒绝全数如卷过来的海浪,毫不留情的吞没了理智,许久没动过怒的自己就如被刺伤的猛兽一样张牙舞爪的去报仇,报复让他的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意,**他的坚定折断他的傲骨破灭他的目光,看看他还有什么资本在此叫嚣!
直到孱弱的诅咒声下,那喷溅了自己一脸的污血熄灭了滔天鬼火……
灯笼的木杆子被紧紧一握,从手里断开,灯笼砸在了地上,不一刻就燃了起来,跳动的火光,映出王景眼中残余的惊魂之色。
宁静长街,孤影独立,别的一概入不了耳,唯有身体里不规律的心跳声与时轻时重的呼吸声。
从苏通闯入镜花居开始,时光不停的转换切割,全都是有关于他的笑他的哭他的好心他的可恶,缠在眼前,连退场休息一下也不肯,闹得王景眸光闪动,心烦气躁。
刚刚一动,就听到空中踏风而过的声音。
一前一后,从万红楼来。
王景轻轻抬起眼皮,望向上头已经交上手的两人,而黑漆漆的长街上很快便传来慌张凌乱追过来的脚步声,迎着洒落的月光,那人近了再近了,竟然是秋声。
秋声看见王景的时候,一刹那面如死灰,如被钉子钉在了墙上,绝望的望着拦在跟前的王景。
这个眼神以及上头的难分高下的打斗,王景都当做没看见,目光穿过秋声,像没看见秋声一样,抬起步子时轻轻慢慢地说了句,“放他走。”
叮叮叮刀剑相交的声音霎时消止,秋声自呆愣中回过神来,便一下跪在了地上,深深地一扣头。
王景走到秋声跟前时停了下来,俯身抬起秋声的头,望住那双眼睛里幸运的光芒,眼睛一眯,手下也使了劲儿,无视秋声吃痛深拧的眉心。
“你有多爱他,竟然敢用那样的眼神望着我?不怕我杀了你?”
冰洌的声音像荆棘一样爬进耳里,带着血腥之味,带着杀戮之气,寸寸都有危险攒动。
“只要主人放了他,秋声但凭主人处置。”秋声眼中的恐惧一闪而逝,露出的是王景从未亲身有过的坚定目光,与苏通和“月”的一模一样。
令他一看,心就会无端生疼的目光,王景加大了手中的力气,秋声已疼得闭上了眼睛,认命的接受王景的处罚未作一点挣扎,连那双手都规规矩矩的放在身子两侧。
“你的命原本就是我的,何时成了你的,现在敢拿来与我谈条件?”
冷厉的声音里夹着若有若无的讽笑,秋声浑身一紧,绷得像一块坚硬的石头,费劲的睁开眼睛,望向这个主宰自己命运的王者,心底虽有不甘却不得不屈服。
秋声说不出来话,就只好用哀求的目光望着王景,可王景那冷若冰谭的一双眸子里,一片冷冻肃杀之气缭绕,何处有生机?
“秋声,他是什么人,你要求他?”长街一侧,临街而建的楼宇的屋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