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黑的时候,王通离开了皇宫,放松下来的万历皇帝睡得很沉,也没有人想要打搅他,大家都知道,这几个月间,万历皇帝心力憔悴,肯定是没有休息好,大局已定,让皇帝好好休息,什么事第二天再说,也来得及。
尽管天光仍在,可京师城中街道上却见不到什么行人车马,只有全副武装的锦衣卫兵率和顺天府的差役在街道上巡逻,今日京师戒严,无关人等不得外册,自然就是这样的模样。
说起来,王通现在也是两个家,大部分的家眷都在归化城那边安置,在这里却有一个宋婵婵,方便的很。
王通回到京师已经有几日,不过回家这却是第一天,他在京师的宅邸不知道多少人盯着,必须要小心从事。
不见宋婵婵也就是半年,宋婵婵的年纪也不大,但看着却憔悴了不少,这些日子担惊受怕,殚精竭虑,在京师经营操作这个局面,实在是难为了她。
夫妻相见,主持大局,故作刚强的宋婵婵也是委屈,在自己男人面前,女人更愿意体现自己的软弱,这个自不必言。
在晚饭的时候,让左右退下,王通和宋婵婵说了张诚那番话,听到这个,宋婵婵手中的调羹直接摔在了地上,脸色吓得煞白,浑身都禁不住颤抖起来。
“你不要害怕,咱们在京师这番布置,除了那些读书读坏了脑子的人看不懂,稍微近些的人都能发现蛛丝马迹。”
王通低声安慰道,也算是对这次计划的一个检讨,宋婵婵喝退了近来收拾的丫冀,颤抖着手喝了一口汤,才算是平静了下,王通继续说道:
“不过这件事真让杨巍他们做成,张城张公公那司礼监掌印太监的位置也要换人,吕万才他们那边也是不长久,他们都是帮忙遮掩,这才能有惊无险的做到如今。”
“老爷张诚毕竟是皇帝的伴当,他不会说出去?”
“不会,我没有张诚的帮忙丶这位置不会牢靠,同样的,张诚没有我在宫外,他也做不长远,大家彼此依靠,这个同盟在,就不会去说。
看到宋婵婵脸上还有迷感,王通又是笑着说道:
“张诚今日话说的明白,等到他年纪大了,这个位置希望传给他的义子邹义,等邹义年纪大了,小亮也该轮到了,还说我年轻,这就是准备长久做下去,不光是他和我,连他的徒子徒孙都要这么下去,这么长久的事情,不光是关系到他,还有他那一党,张诚那边自然明白分寸。”
说到这里,宋婵婵才算是有些镇定了,彼此依靠,彼此帮扶,内廷的权阉和外朝的权臣结为同盟,这是长保富贵的道理,这样的秘密也是互相联系的纽带,说破了也就没有意义,而且还有一点,张诚已经老了,他考虑自己的权势富贵,也考虑自己下面人的富贵,邹义和赵金亮包括蔡楠和孟铎这都是和王通关系亲近之人,维持住这个关系,不光是对他自己有好处,对自己的下面人的长远也有好处,这个也是保险的原因之一。
王通和万历皇帝同年,君臣都是年轻,将来的富贵前程还有几十年,宫中邹义和赵金亮等人发达需要帮扶的时候,王通肯定显赫,这也是张城考虑的原因之一。
不过此事说起来的确让人后怕,宋婵婵在京师做的这些事情居然被张诚发现,还做了遮掩,如果稍有反复,恐怕就是抄家灭族的罪过。
后怕归后怕,毕竟是成功,有惊无险的过去,年轻夫妻分离这么久,也是小别胜新婚,这些担忧也就放下了。
激情过后,宋婵婵躺在王通的怀中,有些慵懒的问道:
“老爷,不知道接下来是不是要兴起大狱,杨巍那一党恐怕要被请算了,妾身这边要不要做些准备。”
别家夫妻此时说些体己的情话,这边却谈起了公务,王通倒是没觉得如何异常,只是沉吟着说道:
“搞不好就是罚俸,罢官的人都不会太多。”
宋婵婵对王通的判断还是信服的,最起码王通布置下的这个局,又做出的种种安排,京师的局面走向也全在他的预料之中。
听到王通这么说,宋婵婵却是有些担心,担忧的说道:
“老爷,要是那些官儿还在,老爷这边岂不是难做,恐怕要和老爷这边纠缠不清了,而且这次事情之后,老爷肯定是众矢之的啊!”
王通轻拍了拍宋婵婵,看着床顶,低声说道:
“陛下要是把他们都赶走了,谁来替他管事办差,谁来替他治理天下,而且没了他们,谁来制衡我和张公公他们。”
说到这里,王通嘲弄的一笑,开口说道!
“留下那些官也好,要不然陛下怎么会重用我!”
这话说的含糊,宋婵婵却是听明白了,一晚上的担心,就在这一句话中散去,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丶但鸟不尽,兔不死,自然就没有那些过河拆桥的破事了。
………………
万历皇帝睡得很熟,张诚熬不住先去休息,赵金亮却在外面守着不能离开,不过这个晚上却主要是郑贵妃抱着孩子相陪。
担惊受怕两个多月的郑贵妃此时是容光焕发,轻手轻脚的坐在床边,一边看看在摇篮里的儿子,一边看看轻声打呼的万历皇帝。
郑贵妃刚刚得宠的时候,也曾想过这皇后的位置,但她聪明伶俐,很快就意识到不可能,因为王皇后是慈圣太后李氏替万历选定的,慈圣太后的权势起伏不定,但在内宫之事上却是说一不二。
到了后来,郑贵妃甚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