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总说,很快就好。可是我问你,会有多快,你总是没有答案。如今,我知道答案了。你从来没有喜欢过我,也从未想过要带我走。”
放下匕首,她深吸一口气,捧起了华贵的白绫。唇角带着冰凉的苦笑,“白绫价贵,富人用来自尽,穷人却是摸都摸不得,见都未曾见过。”
她这一生,换来了年世重的步步高升,换来了哥哥的副将之位。
可她自己呢?
只换来三尺白绫,黄土一抷。
可笑吗?
真的好可笑。
这一切勾心斗角、你争我夺,到了濒死的那一刻,竟变得毫无意义。所有的富贵荣华,都比不得一口呼吸,一点温度,来的重要。
后窗有轻微的颤动,有脚步声停驻在她身后。
心里的希冀骤然燃起,“哥?”
暮雨骤然转身,见着一名黑衣人站在自己的身后,“是我哥让你来救我的?”见状,暮雨急忙跑去收拾了一些细软。
梳妆盒里,摆着一枚精致的步摇。琉璃为坠,白玉杏花,流苏轻摇,那是年世重当年送给她的东西,也是她此生最中意之物。
黑衣人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必带了,我不是来带你走的。”
手上一怔,暮雨扭头望着他,“我哥不打算救我?”
“副将大人吩咐,送小姐上路。”黑衣人说得冰凉。
冰凉的何止是话语,还有心,还有此生的温度。
“不不不,我哥不会这么对我的!你一定是在骗我!”暮雨不断的摇头,所有的声音都卡在了喉间,最后竟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不断的滚落。
那种被至亲弃如敝屣的感觉,犹如剜心之痛。
黑衣人缓步走到桌案旁,扫一眼桌上的三样东西,微微眯起了眸子。顾自倒了一杯毒酒,端着走向暮雨。
暮雨瘫坐在地,早已泣不成声。
“喝吧!”黑衣人开口。
望一眼杯中酒,酒香四溢,却也是毒性极烈。
“你死了,别人才能活得更好。”黑衣人递了过去。
暮雨抬头,迎上他的眸,深邃幽冷,便是那一刻,她忽然神情一怔。也是在这一瞬间,黑衣人快速将毒酒灌入了她的嘴里。
不待暮雨吐出,他已经伸手捂住了她的口鼻。
暮雨不慎,直接被他按到在地。
口鼻不能呼吸,喉间便迫不得已的吞咽。毒酒入腹,毒发入骨。她睁大眼睛盯着眼前的黑衣人,双手死死的抓紧他的手腕。
可是他的手劲太大,她根本使不出力。
有泪沿着眼角不断的滚落,她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他,宛若千言万语,宛若万般怨恨。可不管眼睛里想表达的是什么,都只能来世再说了。
挣扎越来越弱,她瞪着眼睛,握紧的手渐渐的垂落在地,再也没有动弹。
他低眉,看着地上的女人,瞳孔已散,这才松了口。
暮雨的唇角,泛出少许血迹,唇瓣已经青紫。
只是那双眼睛,却是再也没能闭上。如泣如诉,如怨如恨,带着此生不甘。
黑衣人不动声色的将暮雨抱起,平稳的放在床榻上。瞧一眼她死不瞑目的容色,一语不发的将那枚步摇平静的插入她的发髻中。
他在床沿只伫留了一两秒,终归消失在寂冷的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