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木良雄的脸色瞬间灰败下来,浑身的气力一瞬间被抽空,身体摇晃两下,缓缓的瘫软在甲板上,两眼无神,嘴里含混不清的咕哝着。
“不应该这样的,不……隆一。”
叱咤海洋二十余年,威名显赫的鲸鱼屠夫,那曾经引以为豪的家族荣誉,所向披靡的自信武勇,变成一把尖刀,狠狠的戳在他的心脏上。
他觉得整个心灵都飘了起来,眼前五光十色,埋藏在脑海深处的琐碎记忆浮上心头。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妻子在厨房里认真的包着他最爱吃的鱿鱼寿司,他揽着三岁的儿子隆一,坐在卧室的榻榻米上,手里捧着他出海归来的照片。
“爸爸,这是什么啊?”
“这是鲸鱼。”
“鲸鱼好大好大啊。”
“是啊,鲸鱼是海里最大的鱼。”
“它们为什么流了好多血啊?”
“因为它们快要死了,所以才会流血。”
“为什么要杀死它们呢?”
“为了给你买玩具和好吃的啊。”
“那鲸鱼死的时候会不会很痛啊?”
“我想会吧。”
那个稚拙粉嫩的孩童,似乎重新站在铃木良雄的面前,哭着道:“爸爸,隆一不要玩具了。你不要杀它们了好不好?好痛的。”
“隆一……”汹涌的热泪奔涌而出,铃木良雄泣不成声道:“我的隆一,爸爸发誓,再也不杀它们了,咱们回家,回家好不好?”
铃木良雄徒劳的伸出手,想要抓住面前的小男孩,手心却满是冰凉潮湿的甲板。
“隆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耳边满是嘈杂的声音,有金属扭曲,有玻璃碎裂,有人的求救和呼喊,铃木良雄孤零零的坐在甲板上,嚎啕大哭。
“船长,船长,船舱破了,咱们快逃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黎明时分,海水被海风吹得哗哗作响,浪花一如往常般涌起跌落。海面上一片狼藉,到处是漂浮的舢板、油桶、救生圈……
海面上静静的漂浮着紫黑的鲸背,陆铮和白狐站在上面,遥望着远方。
浩浩荡荡的捕鲸船队烟消云散,只有两艘油船和数艘救生筏载着救上来的海员,没入远方的黑暗。
陆铮并没有去追赶他们,如果他追上去赶尽杀绝,其行为与这些屠夫并没有什么两样。
赏罚有度,经历了这次的事件,他们之中大部分人都不会再有勇气踏上捕鲸船。而东瀛的捕鲸行为也不会因为损失了一只船队而全面禁止。
大局面前,除非陆铮以雷霆手段将所有的捕鲸船队全数消灭,才能彻底杜绝。
鲸鱼不像其他的鱼类,属于胎生哺乳动物,繁衍速度极为的缓慢。日后陆铮一定会采取相应手段,包括武力威慑,为鲸类和其它濒临灭绝的鱼类的休养生息争取空间和时间。
但不是现在。
海天相接的地方,泄出一线晨曦,洒在陆铮身上,他拍了拍白狐的脑袋道:“该回去了。”
吉祥望着陆铮沉静而刚毅的脸,他有菩萨心肠同样有雷霆手段,但是他始终都保持着自我,坚持着心中的原则。
他真的拥有如同水一样的特质,可以和风细雨,可以狂风暴雨,但始终都坚持着应有的轨迹。
由高向低,刚柔并济。
这种独特迥异的气质,成熟稳重的魅力,让她都有些痴迷,痴迷的甚至幻想就这样一辈子陪在他的身边。
“陆铮。”
“嗯?”
“呃,没什么。”
“什么叫没什么?”
“没什么就是没什么啦。嗯,那个,就是突然很想叫你的名字。陆铮,陆铮,陆詟水栗,铁骨铮铮。”
“吉老师啊,我小学语文是学校门卫大爷教的,听不懂。”
“陆嘛,就是你的姓喽。詟是上龙下言,就像龙吼一样,令人闻之丧胆。栗就是战栗的栗。意思就是说,威名远播,水陆臣服。”
“实话告诉你吧,我爷爷给我起名来福,我妈一怒之下,当时就拿着字典随便翻了一个字……”
“噗……哈哈哈……”
天上一个呱噪的声音道:“嘎嘎,幸亏没翻到bian字目,鹿鞭,多好的名字,听起来就壮阳。”
“龟派气功!”
“啊……雅蠛蝶。”
……
回到歌诗雅邮轮的时候,东方渐亮,游人们已经有不少起床出来散步的。不过有幻术的遮掩,陆铮回到房间,并没有费什么力气。
今天洋妞奥莉挪亚罢工,并没有抢夺礼宾小节的送早餐工作。陆铮和白狐吃完早餐,奥莉挪亚才嬉笑着来到他的房间。
“嗨,杰克。你已经吃过早餐了吗?好遗憾,我刚才去船头了,听说有海难发生诶。”
“海难?”
“对呀。”奥莉挪亚点头道:“听大副说,昨天晚上收到了求救信号。出于人道主义原则,歌诗雅号临时变更航路,准备前去救援呢。”
“是吗?”陆铮不动声色的一笑,对于所谓的海难当然心知肚明,捕鲸船队遭受重创,在危急时刻肯定发出了救援信号。
“杰克,要一起去看看吗?”
“海难,没什么好看的吧。”
“哦,杰克,这不像你的性格,你连一只受伤的鲸鱼都会挺身而出。如果真的发生海难,肯定有遇难者的,以你的力量,或许能拯救他们呢。”
拯救他们?
本来就是陆铮一手导演的。
在奥莉挪亚炽烈的期待中,陆铮索性跟着她登上甲板,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