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沐阳双目微阖,天地灵机时时涌动。俄顷他睁开朗目,见奚怜儿又是回来,跪在眼前,即是问道,“你回来作甚?”
“伏拜真人,小妖得真人慈怜,却未能请教真人仙号,时时铭记在心,此是无礼,真人救我性命不能相报此是不义。那魔头杀我祖父,小妖未能报之,此是不孝,幸得真人神通,斩去魔头,全了小妖孝义。小妖虽是鳞虫,却也知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惟愿长侍真人,永报此恩。”奚怜儿拜了三拜,收了泪水,道,“乞真人收下小婢。”
云沐阳再看她一眼,却并不言语,又是闭上双目,感悟灵机。
奚怜儿顿觉有些手足无措,少时镇定下来,却觉一股柔和清风将她扶起,又惊又喜,连忙在旁站了。
这时天光已放,万里长空,天云重叠,霞光碰撞。忽而,却见无边海水涌动起来,灵潮击碰,朵朵金莲从云天而下,铺在海中,数百里海域都是金莲绽放。耳畔不断响起梵文佛音,她几要顶礼膜拜。
奚怜儿立刻大惊,却是从未见过这等景状,当时就要将云沐阳唤醒,不过却是生生忍住了。
过有一刻,百里之外那无穷金莲收束起来,霞云渐敛,就见一老一幼两个女僧脚踏海水而来,步步生莲花,四周海浪翻腾,竟然是千百鱼虾龟鳖前来朝拜。未有多时,那两个女僧到得佛窟近前,金光抖空,瑞芒横掠。
云沐阳也将清气收起,长身玉立,海风拂来,道袍猎猎扬舞,几欲腾空而去。
那年老女僧双手合十,唱了一声佛号,即道,“贫僧远见天云震荡,佛光宣泄于天,心中有感,特地前来,可是搅扰真人清修?”洐苦尊者说完之后目中就有惊讶之色,此人她却是认得的,不想百年未到,竟是修成元婴。不过只是稍显,复又平静下来,道,“云真人,贫僧这处有礼了。”
云沐阳面现喜色,稽首作礼清声一言道,“贫道这厢还礼了!自前一别,心中常挂尊者情谊,今日得见,喜悦万分。”
一僧一道互是祝祷一番,云沐阳便将洐苦尊者师徒请上崖石。
洐苦尊者目中露出慈悲之色来,见得无数鱼虾尸体漂浮,长叹一声。俄而再看这佛窟断壁,即是言道,“昨日万载辉华,今日皆随水逝,可叹,可叹!”
“乾坤易换,阴阳颠倒,清浊交汇,皆是天数,何来叹,何来悲?”云沐阳哈哈一笑,指着潮浪生云,雾海真霞,大声道,“尊者只知昨日辉华繁盛,只见今日残垣断壁?又怎不知此是破而后立,明日又是着锦繁花城?”
“云真人气魄。”洐苦知二人道不相同,因是亦不分辩,未几道,“真人有雄心,却以有灵众生换之?”
云沐阳并不答她,只复又望着万里天云。洐苦却是拈花一笑,少时将目光望向立在一旁的奚怜儿,笑语道,“施主与我佛门大有渊源,可愿随贫僧同参佛礼?”
奚怜儿愣了一愣,脱口道“蒙尊者抬爱,万分荣耀!然小女子已盟誓言,为报真人救命之恩,甘愿随侍真人左右。”
“知恩图报,难得难得。”洐苦尊者轻一颔首,道,“吾可使人替你报之,又赎他罪孽,你以为如何?”她一语言罢,身后立刻腾起千尺宝光,现出八部天龙法相,声威赫赫,气势磅礴,时时都有梵音佛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