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宜尔哈明白西林觉罗氏的未竟之意,以老太太现在的常态,不定哪回睡着了就醒不过来,这是全家都心知肚明的事,如今不过是能拖一天是一天,舒宜尔哈心里难受,却不肯表现出来,因为不想回家一趟弄得全家愁云惨淡,她还是希望家里人能尽可能高兴些。
中午的饭菜都是舒宜尔哈喜欢吃的,一家人分男女两桌坐下,孩子们另开了一桌,舒宜尔哈看着八个侄子侄女,心里还是欣慰的,娘家人丁兴旺,热热闹闹的才好。
用过饭,舒宜尔哈照例要午休,仍旧住在她出嫁前的闺房里。别看舒宜尔哈已经嫁出去近十年,她的院子仍保持原样,舒宜尔哈心中感动有之,又有些担心嫂子弟媳有意见,遂悄声询问自家额娘,西林觉罗氏轻嗤道:“谁敢有意见?!我和你阿玛尚在,这个家还轮不到他们说三道四!你兄弟们每家都是二进院,几十间屋子,他们一个小家才几口人,尽够住了,谁敢觊觎你的院子,我头一个就不答应!你且放心,你兄弟们跟你都是一母同胞,你们从小感情就好,他们又是男人,不会在意这些小事,你两个嫂子一个弟妹,虽然各有心思,但都是明事理之人,他们都知道,等我和你阿玛百年之后,各家都是要分出去单过的,这所宅子自是你大哥继承,没人眼皮子浅的盯着一个小院不放,额娘心里有数呢!”
舒宜尔哈一想也是,景顾勒他们兄弟几个不必说,肯定不会对她出嫁了还占一个院子有意见,二嫂和三弟妹都是要搬出去的,家里房舍归谁她们也不会太在意,唯一一个大嫂子,跟自己关系不错是一方面,她也真不是那小家子气的人,是自己多虑了。
并不算安稳的睡了半个时辰,舒宜尔哈就起来了。心里头存着事,自然睡不沉,她醒来之后,一时什么都不想做。就坐在窗前发呆,看着院子里光秃秃的海棠树,不自觉想起未嫁时的点点滴滴,这个院子里,有着她最愉快的回忆。那时候她是真的快乐,每天学习玩耍,或是想法子赚钱,好像就没有烦恼的时候,哪像现在,身上背负的多了,拥有的越多,想要的就更多,再也找不回那种单纯的快乐……
正胡思乱想呢,西林觉罗氏过来看她。舒宜尔哈忙收起发散思维,跟西林觉罗氏说私房话,母女俩自是没什么不能说的,西林觉罗氏说到几个孙子孙女,完全可以用滔滔不绝形容,不觉说到过两年书和成亲上,舒宜尔哈说:“家里除猓只有四个大院子和两个小院子,四个大院不能动,两个小院。一个是我的海棠院,一个是妹妹的玉兰院,这两个院子离正房最近,书和是嫡长孙。住着倒也合适……”
不等她说完,西林觉罗氏就打断她,笑着说道:“你别瞎操心了,家里嫡长孙成亲这等大事,我跟你阿玛能不早做准备么?!咱们家西边那一家,以前一直不肯卖房子。哪怕咱家用五进大宅跟他们换都不肯松口,谁知前年他家犯了事,一家子都被发配宁古塔为奴,你阿玛就把那家的房舍买了下来,改造成一连六个挨着的院子,每个院子都跟你的海棠院格局差不多,书和他们成亲后搬进去,小夫妻两个也够住了,若是还住不下,大不了把你二哥他们都分出去,至于你跟你妹妹的闺房,我是舍不得让人乱动的……”
舒宜尔哈算了算,侄女们不用操心,跟着父母住就行,她现在有五个侄子,六个院子一人一个还多出一个来,而等景额家琳和成亲,最少要十三四年,到时候分家也说得过去,还真不用她发愁房舍问题,她阿玛额娘早年跟大伯他们住在一起,已经吃过地方狭小的苦,自然不会委屈自己的孩子,舒宜尔哈可是知道,她阿玛额娘早就给几个儿子准备好了宅子,就是立时把他们分出去,他们都不会没地方住。
既然话说到这儿了,舒宜尔哈不免想到家里人的相处上,眼下看着嫂子弟妹相处融洽,侄子侄女们感情也挺好,但是,人多了难免是非多,就是亲兄弟还有吵架的时候呢,何况是堂兄弟们,她还记得小时候听人说闲话,三伯家和四伯家的堂兄们就没少打架,她可不想自己这些侄子侄女们也这样,因此倒是觉得早些分家的好,她这么想着,不禁就跟西林觉罗氏说了。
西林觉罗氏说:“我也想过这些,不过眼下我跟你阿玛都好好地,老太太还健在,若是分家,名声不太好听,等再过几年,你侄子们都大了,到时候就说家里房舍不够,把你二哥他们分出去,谁也说不出什么不好来,你呀,你在的地方不能行差踏错半步,照顾好你自己就行了,家里的事哪里用你操心,有你阿玛跟我呢!”
舒宜尔哈笑笑,她怎么可能不操心家里呢,要知道,除了她两个儿子,家里这些人是她最重视的亲人,她自然希望他们都好好的,什么事都愿意多替他们想想,为家人劳心劳力,她甘之若饴。
西林觉罗氏又说:“书和的事倒也不着急,他才十三,可以慢慢挑,再说了,他的婚事,有你大嫂子管呢,我也就帮着把把关就好,我操心的是你四弟的亲事,他自己一点儿都不着急,去年我好说歹说,才让他松口同意,等他中了举就说亲,他也争气,八月的时候参加秋闱,还真考中了,虽然名次不大好,不过好歹算是有个出身,我还说趁着年节多走动走动,替他相看相看,谁知你玛嬷又不好了,若是你玛嬷……又得再等一年,他可都十七了……”
舒宜尔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