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迷茫的宋氏,舒宜尔哈忍不住想要苦笑,明明胤禛升职是件大好事,怎么喜悦的感觉没有多少,反而多了不少烦恼?弘暄烦恼如何面对弘时,舒宜尔哈也在忧虑和表姐家以及耿氏的关系会变成怎样,明明什么都还没发生,现在就开始发愁,很有些杞人忧天的感觉,可是,理智上却又那么明白,那将是很有可能发生的事,让人没有一点办法逃避。
舒宜尔哈这边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耿氏却出人意料的主动上门,说是有事要跟舒宜尔哈谈谈,舒宜尔哈很是意外,不过看耿氏的神情,也猜出她要谈的是什么,她本来也是个干脆的人,人家都找上门了,她自然没有避而不谈的道理,马上把耿氏迎进房间,两人安稳座好,拉开架势准备长谈。
耿氏一时没有开口,舒宜尔哈想着自己到底是主人,于是先起了个头:“耿妹妹不是说有事要谈吗,尽管只说好了,不管是什么事,说出来总比闷在心里好。”
耿氏神情倒是很平静,这些天她真的想了很多,现在到了要做摊牌的时刻,但是她却不敢确定,舒宜尔哈是否会相信她所说的话,本来还在犹豫不知从何说起,舒宜尔哈就递了把梯子过来,她也就不再犹疑,笑了笑之后,开口就直奔主题:“即便我不说,姐姐也猜的差不多了吧?如今咱们家爷的身份更进一步,往后前途不可限量,对于以后的事情,大家难免都会多想一些,不瞒姐姐,到了这个地步,在没心思的人,也忍不住会激动的,我也想过要争上一争的,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弘昼,我自己怎么样都无所谓,但是我却不愿意因为自己的不争,连累了弘昼。弘昼现在还小,他什么都不懂,我就算替他做了决定,他也不知道自己放弃的是什么,但是,等弘昼再大一些,懂事了之后,知道是我害他没有竞争的资格,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埋怨我,我更不想让他一辈子违心的活着,不能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即便平安富贵,那又有什么意思?所以,我现在很迷茫,也很矛盾,我知道弘昼若是想争,那咱们以后就是对手,可是,我又万般不愿跟姐姐作对,我不知道该怎么决定才是对的……”
明明是激昂的内容,却被耿氏用一种十分平静的语气说出来,听得舒宜尔哈都跟着有些伤感,这也是困扰她的问题,在这一点上,她跟耿氏还真叫同病相怜,而现在耿氏能把心底这么隐晦的想法开诚布公的说出来,说实话,她还真挺佩服她的。
耿氏却没注意舒宜尔哈的表情,她似乎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径自说到“……我想了好几天,也想不出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后来看到弘昼,他蹦蹦跳跳的过来给我请安,很高兴的向我展示他亲手做的小陀螺,还玩给我看,我看着孩子的笑脸,忽然就顿悟了,觉得自己真是庸人自扰,弘昼还这么小,他哪里会有这些复杂的心思,不过是我自己想的多而已,我自诩是为他考虑,说到底,还是因为我自己起了这个心思,只是不敢光明正大的说出来,所以推到弘昼身上,那些所谓的担心,只是再给自己的野心找借口……”
说到这儿,耿氏有一个明显的停顿,舒宜尔哈适时递上一杯茶,耿氏接过喝了两口,又笑了笑,说:“姐姐还是这么体贴。说实话,在这个府里,虽说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可是却连几个能说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我自进府以来,没少受姐姐照应,富察姐姐和宋姐姐,是我难得遇到的温暖,所以真的很难想象,跟姐姐作对是什么样子,我以前也从来没有这个念头,可是这一回,有一个至高无上的位置做诱惑,我才发现,自己原来也是个俗人,也是有野心有**的,这么一想,人心果然是污浊不堪……”
看着在深度剖析内心的耿氏,舒宜尔哈更佩服她的勇气了,把自己内心的阴暗面坦诚的说出来,能做到这一点的人,绝对是真正的勇者,最起码舒宜尔哈还做不到,所以看向耿氏的眼神都变了,敬佩之情油然而生,发现耿氏好像有自弃情绪,她想了想,说:“其实想要追逐自己的理想和目标,这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偶尔心里闪过些不太正面的想法和情绪,也不代表这个人就不是好人,哪里谈得上什么污浊的,照你这么说,我还常常想让我厌恶的人消失呢,这样的我,岂不是连活着的资格都没有了?”
耿氏听了这不伦不类的安慰,心下也是好笑,她又抿口茶,继续道:“所以我今儿就来跟姐姐坦白来了,前两天我真是猪油蒙了心,糊涂了,以后的事现在谁能说得清呢,早早就开始焦虑,那也太可笑了些,跟姐姐说句掏心窝的话,我不敢保证弘昼长大后不起心思,但是,我却能向姐姐保证,自己不会干涉他的想法,他若是甘于平淡安稳,那咱们也能做一辈子好姐妹,好好相处到老,若是他长大了心也大了,想要争上一争,那我也不会拦着,也不会帮忙,就让他们小辈各凭本事自己争取,尽可能的不要影响咱们的感情,姐姐可愿信我一回?”
这话耿氏说的直白又诚恳,舒宜尔哈毫不怀疑她的诚意,而且,这些话还正好说到了舒宜尔哈心里,跟她的想法有很多不谋而合之处,舒宜尔哈吊在半空中的心,忽然间安定了许多,她不禁也笑着说:“我也觉得跟妹妹做朋友比做对手要好的多,妹妹说的,也是我所想的,只希望能如妹妹所说,不管以后风云如何变幻,只要咱们都别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