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宁有姐姐来陪,宝珠油然心情放松,就扮个鬼脸儿,取笑道:“若是他回来了,可怎么好?”玉珠拧她的面颊:“让他睡外面,真是的,我难得陪你一晚,以后能陪你的时候又有多少,论起来,大姐姐走的前一晚,我本是想陪她的,可又怕吵到她入睡,如今能来陪你,你却不感激?”
宝珠躲过她的手指,和她同进房中。见红花去打水给自己,而青花去放枕头,就也笑了,告诉红花:“姑爷未必回来,就回来,在榻上铺好吧,今夜我要和三姐同眠,不要他了。”
“对,不要他了。”玉珠见这般,以为得趣,笑着又跟上一句。
红花却殷勤当差,答应下来还不算,回道:“那榻上得多加被子才行,今天死冷的。”抽身子就先去取被子。
宝珠对着玉珠笑,玉珠却对着红花背影歪歪头:“四妹妹,妹夫寻常要赏红花多少银子,红花竟把你丢下来,先去侍候那还没回来的人。”
红花偏偏听道,又伸个头过来,认真异常:“并没有多赏银子,不过这是红花的本分。”宝珠和玉珠方大乐了,送去枕头的青花揭了红花的底,青花笑盈盈:“红花随四姑奶奶出嫁,涨了月钱了。”
玉珠笑得不能自持,就用帕子握住嘴不抬头。
红花紫涨面庞,在姑娘们看不到的地方,对着青花捏捏小拳头。忠心的红花到了你青花嘴里,成了什么人?
是爱财的小鬼吗?
宝珠却一本正经了,对青花道:“青花你不用担心,等三姐出嫁你跟去,也是一样的会涨银子的。”
“为什么?”青花很喜欢,但是因为信心不足,又追问上一句。
宝珠还没有回答,红花在外面插口:“那时你多了差使呗。”
宝珠和红花说话都没有别的意思,但玉珠主仆一起红了脸。青花怔了怔:“四姑奶奶打趣我,你红花也……”追出去就寻红花要打,红花一溜烟儿的就跑。
两个丫头在房中穿过跑去,玉珠也是一样的更红脸。对宝珠道:“看看,你们主仆竟然合着伙儿欺负我们。”
宝珠奇怪道:“红花并没有说错才是,她的确是多出来差使,表凶才加倍的赏她钱。”宝珠恍然大悟,红花说话并没有别的意思,她每夜光侍候那热水就跟着睡得极晚,而袁训走得早时,红花也要跟着起早。
宝珠午休时,就让红花也去打盹儿,怕她精神跟不上。
再来宝珠铺子上生意,红花得用很多,从表凶也好,宝珠也好,自然给红花涨钱。
侍候热水这话不好说出来,宝珠就对玉珠解释:“我们家人手少,红花中用呢,她并没有说别的意思。三姐姐,”
宝珠悄声地问:“你倒有那样的意思?早想着把青花给他?”
你的人,可还八字儿没一撇呢。
玉珠飞红了脸,支支吾吾道:“也没那么着想……宝珠,你快洗了来,我们睡下再说话儿。”宝珠就去洗了回来,和玉珠并头而卧,姐妹低声攀谈起来。
“成亲好吗?”玉珠如今也问这话。
宝珠嫣然:“好啊。”
她面上的笑,如荷花在静谧荷田中绽放,带给人沉静的安宁。玉珠就又问:“怎么样的好?”宝珠想想,就道:“自在呢。”
玉珠就叹气了:“也只有你,才是自在的吧。大姐姐今天出嫁,此时想必是于归之乐,”宝珠咦了一声,眨着眼睛对着她笑。
玉珠重新红脸:“我也不知道什么是于归,”宝珠扑哧一声:“那你知道是乐就行了。”玉珠翻身又要拧她嘴,都急了:“闺房中说话,你偏偏东扯西拉的。”又搔宝珠的痒。
宝珠还没有笑上几声,外面有梅英说话声。梅英也带着笑:“三姑娘,老太太说四姑奶奶要歇着了,明天虽不是新人回门,也有亲戚上门,诸事指着四姑奶奶操办,后天回门大事,更不能简慢才行,有话儿明天说吧。”
玉珠和宝珠一起答应,听到梅英走开。玉珠做了个怕怕的神色,小声道:“你看,这就是你说的不自在吧。”
“不,”宝珠温婉的道:“这是守在家的规矩。”
“那出了门子,要比这还要糟可怎么行?”玉珠怅然。宝珠见她不喜悦,也就跟着正经起来,伏在枕上同她咬耳朵:“那武状元,哦,”她自己笑:“那未来武状元,”
让祖母左一个武状元是你的,右一个我等着为你摆酒接风,弄得宝珠也说错话。
宝珠才笑,玉珠接上话:“母亲说大姐姐都走了,他来还能是为着什么?白天的,我遇到他两次,他见到我,倒客客气气的避开,没有乱看,也没有说话。但我知道,他有心在我们家寻亲事。可我,却不中意他呢。”
“他可不行,”宝珠热心的分析:“三姐姐你要嫁的,应该是个斯文不完的话儿。若是他,”宝珠颦眉头:“他在窗下抡棍棒,你在窗内去念书,呀呀呀,想想就怎生的般配?”
玉珠幽怨地道:“我只恨长大,若还是小时候,看花写字的多好。见你过得好,母亲让我看你呀看你的。如今大姐姐也出嫁了,我对母亲说,让我再看看她,我才出嫁呢。”
随着这话,宝珠的心思,就随着在自己婆婆和丈夫身上转了一转。她中肯的微笑:“我遇到的呀,全是好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