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我也认为书上那劝人不报应的话不对。”宝珠的话又一次把房中的人都弄迷乎。掌珠是最不能闷葫芦的人,也嚷起来:“那你就说吧,你在想什么?”
“三姐说好人少多,我适才已经说过,她是书上看来的,现实中呢,并没有太多的领悟。”
宝珠这样一说,玉珠就更傻眼。
她现实中没有太多的领悟,宝珠宝珠,你是用这样的话反过来打醒我吗?
玉珠想,她现实中的人怎么不是好人多呢?
祖母以前不和气,现在和气了不是吗?常来的舅祖父呢,更是一个好人。他不但对祖母的手足之情书上也少见,更爱屋及乌,把祖母的家人当成自己的家人来看待;
再来母亲好,青花儿好,二婶儿也好,二婶儿背地里和母亲说:“你不要愁玉珠亲事,等我明年去到侯府住,玉珠还没有亲事,那侯府人来人往的,我也会玉珠物色的。”母亲忙道谢,二婶儿又说:“谢什么,如今我们就玉珠一个丫头,不为她着想又为谁着想?”
玉珠偷听到这些话,听到时皱鼻子不依,但心里还是甜滋滋的。
还有掌珠大姐,以前多强多爱压人,玉珠清高的不与她一般见识,但也不悦过。现在看她呢,她受了教训,外人都说嫁给小侯爷多么的体面,玉珠也觉得大姐夫生得好,又对大姐百依百顺是体面的。可在祖母眼中还是个不好,玉珠早就同情怜悯她——虽然从姐妹上来看,这种心思不应该,可这却是人最普通最常见的心思,闻祸而喜,人之常情——玉珠早就原谅她,而且也认为掌珠还不错。
至少比那想害人的宅斗姐姐好吧。
而宝珠呢,就更好了。她铺子赚钱,玉珠居然也有一大份儿。五十两的私房对玉珠来说,属于她能动用的钱里不小的一份儿。
当玉珠这样想时,就垂下头,忏悔地道:“宝珠我说错了,明珠都那么苦了,我还笑话她。你看她穿的衣服单薄,我们帮帮她吧。”
“不!”宝珠想也不想的就反驳:“她苦,是她的事。她苦,与她们母女自己有关,不是我们帮她的缘由!”
玉珠也就糊涂了:“那宝珠你的意思是?”
宝珠正色,严肃起来的时候颇有几分能当家的气派。
“我说好人少,是指真正遇到难处时,指望可帮的人,真的来帮的人,那可不会多。”
邵氏张氏都几十岁的人,点头道:“这话有道理。”
孟尝君有门客数千,流传下来的故事,不过是鸡鸣狗盗之徒,毛遂自荐而已。那余下的人呢,全是关键时候能有用的?
人之初,性本善;对上人之初,性本恶。那自然是吃亏的。
宝珠的心思在这几个典故上转了一转,再肃然地道:“所以绝对的好人,不管你中间不懂事儿犯糊涂儿误听人言,对他不好,他依然如故的对你,这种人,少而又少!”
“我的儿,你倒有这样的一篇长道理。”张氏的气也平下来。
世上千千万的人,能坚持不变的看好一个,坚持不变的对一个人好,那得打着灯笼去寻才行。
这种坚持不变的好,后世浪漫女子全用在感情上。真的是浪费道理。这种道理用在上司同事朋友家人身上,也是一样的有效。
而且把这世上的人全拉出来,问问有几个没有年少轻狂过,没有误会别人过,没有不懂事儿过?
“所以我说好人少。但是,那不懂事儿犯糊涂儿误听人言的人,却未必不会变好。”宝珠坚定地道:“就算明珠一直学不好,我也一直看她会变好。她真的嫁个正经人,我出银五两!”
房中一片呻吟声。
宝珠奇怪:“怎么了?”
张氏抚额头:“你这个孩子,你这个……把我们全吓得不行,”
玉珠又嚷嚷:“还以为你会出多少,就五两哎,五两!”
掌珠再次呻吟一声,让你吓死了!
宝珠扁扁嘴:“少了吗?我出五两,祖母必然也出,祖母再少,也有十两吧。再来,二婶儿三婶儿大姐……。大姐你就算了,你是不会出的……这样算下来,就我们四个人出,也有二、三十两出去,她拿着这钱,真的想变好,做个小生意也可以度日子,她要是不变好,我们权当抛水里,再去佛前念几句,我行善了,不是脸上也光彩,心里也舒坦?”
“把你能的,四丫头,我偏就不出。”张氏明明心里认可宝珠的话,却还故意的怄她。
宝珠当真,再重新算一遍:“我出五两,二婶儿呢,也五两吧,”邵氏含笑:“她是我的亲外甥女儿,就算学坏自己兜着,我以后哪里管得了她许多。她成亲,我添箱理当的,我出十两。”
“那祖母再出五两,就有二十两,二十两好好的运营,一个月也有几串钱,可以过三姐说的夫子日子,吃青菜喝凉水,”宝珠扮个鬼脸儿:“我是这么看的,哎,我就这么样可行吗?”
她一会儿正经的一番道理,一会儿又俏皮起来,掌珠顿时气消,让宝珠逗笑,也故意道:“她要是骗你的,拿着银子买新衣裳穿大吃大喝没几天光了,再去寻你,你可再出多少?”
宝珠瞪瞪眼:“谁会让人一而再的骗,盗泉水有喝两回的吗?要是再喝,可是太笨了。姐姐看我是个笨人?假如她乱花了,再或是成过亲不正经的过,谁还认得她呢。她上我家的门,顺伯难道是老王大爷吗?轻易就放她进来不成。”
大家都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