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水声喷溅中,宫院中更显得宁静。
宝珠自言自语:“原来是用繁花和水声衬出宁静安华。”袁训莞尔,送他们来的大太监接上话:“奶奶说得是,前面儿更好,等您和小爷去往殿后,那里有水亭子,还有一条小路直通御花园,那里还要好咧。”
“这本就是御花园隔出来的。”袁训也耐心为宝珠讲解。宝珠这一次进宫,多出来两个讲解的人,不由得嫣然回眸,面颊上早就灿若朝霞,晕红得又似杏花红蒸。
绕过水边就是偏殿,正门口儿,两个女官两个宫女拜了几拜,含笑相迎。宝珠哆嗦了一下。袁训察觉到,忙关切的来扶她——大太监来迎接的时候,夫妻就早松开手——关切的问:“想是走得累了?”
“是喷泉水溅到身上,”宝珠用这句话掩饰进去,把心中的疑问压到最底。
她是根深蒂固的古人,她是根深蒂固的有阶级思想,她进宫是根深蒂固的牢记宫中诸等的服色品阶,免得给小太监大的赏封儿,认不清大太监的服色,让人笑话不知礼是件丢人大事。
女官的服色都是不低。
宝珠心中疑惑,姑母位列妃嫔,以宝珠知道的,姑母身边没有这样高品级的女官。但是,宫内的事情谁又知道。也许姑母颇受宠爱,得到的赏赐也不一定。
她挽住丈夫的手,深情的看着他,有他在这里,不管有什么疑惑宝珠都可以不担心。随后,婆婆袁夫人的慎重交待浮上心头:“在宫里可千万别奇怪!”这话当时说得郑重又郑重,宝珠就心头释然,母亲她早就知道宝珠会奇怪,母亲自然是清楚姑母的现状。
她的耳边,把她惊吓一下的女官正恭敬地道:“应该是中了暑,这天热的,中了暑初时是不觉不得的,溅到凉水时就发作出来也是有的,换换衣裳喝点儿凉的也就好了。”随着她的话,两个宫女有一个对卫氏和红花含笑:“这手中抱的是衣包?却是不用,这宫里备的有小爷和奶奶换的衣裳,但是带了来,也就随我来安置吧。”
卫氏和红花也跟在宝珠后面学过宫女的服色,见这个宫女也有来品阶,忙行了礼,抱着衣包等物跟随她先进去安放。
宝珠,则由女官们带走。袁训和大太监往殿后水边上去坐着,这里有花树掩映,能看到进出御花园这边门的人,别人却不能透过花树看到这里。
“娘娘还好,”袁训和大太监闲聊着,听到身后有动静,回身一看,袁训惊艳的睁大眼睛,再玩笑似的挤挤眼睛。
宝珠换了衣裳,桃红宫衣,天青色宫裙,首饰也全换下来,是清一色的赤金点翠镶红绿黄紫小宝石的头面。
宝石像星辰一样在宝珠发上闪光,宝珠就更加的亮丽起来。
袁训站起身来,为宝珠扶一扶发上的钗环,打心里感动,却还是没有说。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皇后是他的姑母,因为皇后此时并不姓袁。他也张不开口说当年为了保住他父亲短短的性命,祖父把姑母卖给了……。人牙子!
还不是卖到什么正经人家当女儿当丫头,那总是好听一些。人牙子卖姑娘的去处,可就多了,给的钱也多,是卖断不能再赎。有些去处很是难听,那是一些袁训都不愿意宝珠听到的地方。
这些是袁训的父亲告诉袁夫人,在他的手札是给妻子以后时时看的,就没有写得这么明白。
袁家的难关一过,就去找当年的人牙子赎女儿,人牙子说运气不错,让人领养走当干女儿。再找到那一家时,那一家几年前失火全家烧了一个干净,袁家的人一路哭着回来,直到他们去世,也以为女儿是一定死了的。
袁皇后在袁训十一岁那年,也就是她的弟弟去世十一周年,才找到袁训母子,瞒着辅国公强接到京里。等辅国公知道,妹妹外甥已走了三个月。
能在辅国公的地盘上,无声无息接走这一对母子,除了中宫皇后母子以外,天下再能做到的人可就很少。
这不是接走阿猫阿狗,这是辅国公府的姑奶奶。
旧事在袁训心里打了一个转儿,他就不肯再想。此时杏花闹枝头,何必想以前的伤心事情。让大太监回去复命,又请女官宫女们退后,水边早铺设好果子点心,夫妻两个人并肩坐下,自在的赏花看水,也看从这个园门进出御花园的人。
当水风让心情舒畅时,袁训才徐徐问出:“你不喜欢她?”他不指名道姓,宝珠也知道是说余夫人。
袁训会问也正常,因为对着一个旧日的长辈不恭敬的行礼,这不是宝珠的为人。如果是宝珠尊重的人,她会不管不顾的行个大礼。如果是宝珠不喜欢但也不讨厌的人,宝珠也会行晚辈的礼节。
宝珠平平的行礼,固然让袁训满意,可袁训还是想问点儿什么。
“是。”宝珠也不掩饰她的想法。
没想到宝珠也直接的袁训,仿佛猜到什么,默然的不想再提这件事,宝珠对着水中游鱼凝视:“以前她说我和姐姐们有娘生没爹教,”
袁训慢吞吞哦上一声,他也一样的没爹教,知道这句话很难听。
“后来她说我娘也没有。”
袁训又慢慢腾腾地回一个字:“嗯。”他眸子里怜惜起来。
“再后来祖母拒绝余家亲事,她说我不长眼睛。”宝珠平静地叙述,转了转她乌黑有神的大眼睛,不见有一丝儿生气腔调:“你那天对我说明珠女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