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糊涂了吗?老奶奶不是外人!”掌珠喝问她。甘草面无血色,不顾奶奶生气,又对邵氏看了一眼,那神色明摆的是老奶奶在,有话就不敢说。
邵氏却不在意,不但不在意,她还很喜欢。邵氏起来,摇着扇子往外面走:“她对你忠心呢,我也坐得困了,回房睡个午觉岂不舒服?让她慢慢的和你说话吧。”
邵氏出去以后,甘草一五一十的对掌珠附耳说了,又把厨子王大躲起来看在眼中的话也回了一遍。甘草担心地道:“要知道二太太吗?万一她出了事?”
掌珠冷笑:“我们去说,她肯信吗?还有那王大,他肯当证人吗?”甘草就为难起来,听外面绿窗回话:“厨房上王大给奶奶送梅汤,”
“让他进来。”掌珠收了冷笑,吩咐下去。
绿窗在外面本来是接下王大手中的梅汤,听到掌珠有话,绿窗就对王大努嘴儿,低声取笑他:“奶奶正等着喝呢,叫你送进去,一定是有赏钱给你。”王大见绿窗娇俏动人,又肯和他说笑,就皮着脸儿悄声回道:“我有了赏钱,分你一份儿。”
绿窗不相信的撇嘴一笑,打起门帘子让王大进去。
掌珠在榻上坐着,见到王大进来并没有表情,甘草接过梅汤,王大见没有话就要走,掌珠叫住他,挑眉问道:“厨房上活累吗?”
“回奶奶不累,”王大不明原因,就带着愕然回话。
“差使也不难当吧?”掌珠不动声色,又徐徐的问道。王大心想这位奶奶也是个想争管家的人,难道是笼络到我这里了?他是不介意多个主人的人,反正给谁当心腹都是当,就摆出卑躬屈膝,陪笑道:“我当惯了的,本是不难。就是……”
掌珠淡淡:“有话,你只管对我说,我,你还能不放心吗?”王大忙道:“是是,”鬼鬼祟祟地压低嗓音,道:“就是最近买办买的菜不好,菜到了家里,都烂了一半叶子;这四月里早就有各样新鲜菜,说了几回他们不肯买,尽弄些地瓜大白菜的,奶奶明鉴,再好的厨子也得有好食材才行。把我累死了,没有新鲜的菜,我也做不出来合奶奶口味的菜。”
掌珠听过无话,让他去了。自己微闭双眸,手指轻叩折扇出神。有酸甜味儿出来,掌珠睁开眼,见甘草拿掌珠常用的碗舀出一碗来,送到掌珠面前:“这王大今天却知趣,我听他对奶奶全是胡扯,尽编排别人,没有一句话是真的,还当他今天这梅汤也不肯尽心。但打开看时,奶奶您看,冰也放得多,这汤也熬得浓,奶奶素来怕热,用上一碗也睡一会子倒不错。”
她说着,又把个描金的小调羹放入碗中,发出“叮当”地小小脆声。
掌珠不去接她的碗,慢慢的道:“这梅汤,还能用吗?”甘草先是一怔,再就明白,她大惊失色,紧张地抓住自己衣裳,把衣裳捏出一团儿的皱,甘草吃吃地道:“这,这不可能,他怎么敢……”
“他自然是不敢!他是家生子儿奴才,还有老婆孩子都在府里。他不敢,别人呢?”掌珠面色沉下去。
甘草懊恼地道:“看我,我竟然大意了,还是奶奶警醒,四太太和咱们也不对,咱们这房里的器具又摆在厨房里,她自然是看到的。她本心应该是没有把奶奶也坑害的心,可坑一个也是坑,坑两个也是坑,见到我们这房里的东西现成的摆好,她顺手就做了也未可知,”
“抓只雀子来,”掌珠听她说完,静静的吩咐着。
甘草就去外面走廊上,这里挂着十几只好雀子,是韩世拓一直养着的。甘草挑了一只连鸟笼子拿在手上,绿窗在外间和两个当值的小小头做针线,见到就道:“奶奶看雀子不出来看,却放在房里头?”
甘草没心思理她,径直进来。绿窗在后面骂她:“小蹄子这两天就奇奇怪怪的,耳力也不好了,不知道是见了神,还是见了鬼?”也不理会甘草,继续低头做针线。
又扎了十几针,一股子怪声音出来,又有凄惨的鸟叫声。绿窗才笑:“这鸟在外面呆惯了,进房里见不到花,它就不答应?”
又一股子酸酸臭臭的味道出了来,小丫头们跳起来就散开,都道:“臭!”有一个小丫头胃口浅,闻到就要呕吐,边捂嘴出去边道:“这是谁家挑粪水呢?”
绿窗也不能闻,拿个帕子掩住鼻子,驳斥道:“胡说!外面挑粪水,我们深宅大院里怎么闻得到?”
她怕薰到掌珠,掌珠要骂,忙快步进房去看,帘子一揭,绿窗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怔忡住。这股子难闻的味道,却是从房里出来的。
小几上放着鸟笼子,是适才甘草拎进去的那个。笼子里本是一只翠羽红嘴的雀子,是最活泼叫得最婉转的那一只。现在这雀子奄奄一息地瘫软,笼子里、它的嘴边儿、好看的羽毛上都沾着黄绿秽物,难闻味道就是这样来的。
鸟笼子大多是没有实在底的,小几上也喷溅上很多。
绿窗叫了起来:“这是怎么了?”然后才看到鸟笼子旁边是一个小碗,碗里面是酸酸的梅汤。绿窗没有往梅汤上面去想,胆怯的不敢看掌珠面容,只问甘草:“你做了什么,你做下什么!”
两个丫头是同时陪嫁到这个府上,平时虽小有摩擦,也情如姐妹。绿窗担心不已,这事情奶奶不会做,那只有你甘草。
甘草你在奶奶房里做下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