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珠说完话,郡王妃又把脸往下一沉,摆出来你不答应咱们就再重头算算帐。她却没有想到,万大同再次哈哈大笑,昂着头那气势,活似战场上沐血杀完敌,还在敌人尸首上站着的大将军。
宝珠不以为意,找到他先就是件喜事。再说贴告示这事情,换成是谁都会生气。宝珠只把事情告诉他:“……。不得不请你前来,等明天晴,麻烦你跑一趟,帮我掌掌眼,这山头可能买不能买?”
万大同脸上挤出来似的笑容,明显是在端架子,所以这笑跟擀面杖撵出来似的,干巴巴的。
“我要买山头,没有你不行。除去你,这山西可就再找不出能耐人。”
万大同道:“不敢。”
“万掌柜的,你不要恼,我给你赔个不是。”宝珠笑容满面。
此时他明白过来,明白以前是难堪的,明白以后脸皮子抖落几下,也就再不难为情,静静站着等宝珠发话。
把他吓得从见到的那天起,一步不敢耽误,流星赶月似的赶过来,在心里一直的埋怨宝珠不守信用,地也帮你经济了,怎么又来这一手?
见他答应,真是的,不答应也不行不是?郡王妃对宝珠含笑:“你只管吩咐他吧。”宝珠还没有回话,万大同把脑袋一拍:“原来!”他板起脸转向宝珠:“是奶奶找我办事情!这法子……”他支吾几句,不得不表示出小小的佩服:“损了点儿,不过真见效就是。”
“第二批赔礼,就是以后我和我弟妹要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郡王妃把柳眉稍挑了挑,万大同顿觉眉睫前全是沉重感,但没有办法,苦着脸把下巴点上几点。
“头一批?”万大同舌头打个结。
三块白玉都只有一寸见方,可以给志哥儿和忠哥儿镶在帽子上,也可以给念姐儿镶块花钿。郡王妃随手放到梅花朱漆几上,道:“这个算你头一批的赔礼?”
万大同又转向郡王妃,又是三个小小匣子奉上,陪笑道:“这是给府上两位小爷和念姑娘的。”郡王妃接过来看时,是三块小小的羊脂白玉,伸手不打送钱人,她也就怒气全消,重新有了笑容。
宝珠打开一看,满意的点点头,乌木的小匣子里,是套做工精致的黄金缨络,是姑娘们项圈上可以用的东西。
袁夫人慌忙往里面房间里去,四个奶妈和她同时进去。衣裙纷飞中,万大同本就机灵,这就更让提醒。怀里取出一个小小匣子,呈到宝珠面前,陪笑道:“闻听奶奶喜得贵女,这是我的贺礼。”
有福气睡得香的加寿姑娘终于让他弄醒,因为袁夫人舍不得把孙女儿送离眼前,只让奶妈把小姑娘木床移到里间去,还在这里呼呼大睡的加寿姑娘打个哈欠,哇地大哭出来。
“哈哈,这不是为了真实点儿,哈哈,再说您府上家大业大,不在乎这点儿是不是?哈哈……。”
这家伙能把生意做得顺溜,该低头的时候比地缝里青苔还要低。前一刻还怒气冲天,要把房顶子揭下来,在郡王妃发火以后,万大同即刻打个哈哈,变脸之快前无古人。
郡王妃这就心算她亏的钱,算一笔就对万大同阴沉沉瞄一眼,袁夫人宝珠红花就忍俊不禁一下,万大同就心虚多出一分。
谁叫她是这一方的郡王妃,这事情她非管不可。
郡王妃一面跟上万大同的粮价,一面还得试着把粮价往下抛。她不能把府中屯粮的根本抛售光,难免会有一些高价买粮,低价出售的事情。
哄抢粮价,对于有屯粮的人家来说,卖一点儿可以赚点儿。可郡王妃却不能一直跟着万大同走,她不掌控太原府的粮价,这里的百姓可以走一大批,自然是哪里吃得起饭去哪里。
袁夫人和宝珠红花都笑起来,万大同则苦着脸,看着郡王妃怒容满面:“还我的钱!”
万大同难免也吓一跳,觑着眼睛看过来,见郡王妃粉脸儿往下一沉:“你还抱怨!我又同谁抱怨去!十几年里你没少哄我的钱!远的先不说,就去年我父亲府上筹粮草那件事上,你哄抬粮价,害得我损失数千的银子!”
这位不提他的“丰功伟绩”还好,提起来把郡王妃十数年的旧恨全勾出来。坐在黄花梨透雕鸾纹扶手椅上的郡王妃,把手边梅花朱漆小几一拍,用力显然不小,放在上面的粉彩茶碗响了响。
只有郡王妃让万大同提醒,她也火了!
红花天天让人夸“红花大管事的”,早就积攒下小小的骄傲。小嘴儿早撇得有半天高,鄙夷的道:“法螺吹得呜呜叫!”
这话袁夫人都忍不住嫣然,而宝珠就更认为自己找对人,见万大同怒气一直下不去,她是莞尔的。
把胸脯挺直,万大同冷笑:“我想要钱财,还用得着骗?我相中的钱,不怕他不乖乖双手送上来!”
女眷们再对他微笑,女眷们的笑容都能安抚人,万大同怒气下去一些,但还是恼火,又把告示抖一抖,往下面念,越念越来火:“这骗财的事情,会是我吗!”
“也不能多这样的字出来吧?多写写我信誉过人,童叟无欺多好。”
宝珠和袁夫人掩面而笑,红花强忍住笑,郡王妃微微含笑,不当一回事儿的道:“先生们润色一回,字眼儿就多出来。”
他身上就带着一张告示,这就从袖子里扯出来,怒火满腔地一个字一个字的念:“坑蒙拐骗?奸骗民女,我还是清白身啊!”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