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夜睡不着,也想劝自己儿子们还在,但每劝自己一回,痛苦更深。对着太后“自己哄自己”,一样心如刀绞。
但接下来的话,是袁训从没有想到。
“真的要那样了,你也别难过,我也不难过。这是好孙子!他们本可以安安乐乐在我的庇护,在加寿的庇护下过一生,但他们是你的孙子!拦不住,他们得为国报效,他们从军去了。他们要是有个不好,那是为国捐躯!那是给袁家争光。那是对得住列祖列宗!都说我偏心娘家的孙子,也堵堵那些人的嘴!”
太后刚硬的数落:“太子是我扶持!齐王,我把念姐儿给了他。安王等包括后宫里所有的孙子们,哪一个不是跟在加寿后面玩耍过?哪一个我没有给过他们钱用?加寿有大红包儿,别的人虽不能比,也不能没有。自从加寿进宫以后,那受到冷落受到歧视,让宫人克扣使用的,都能因为孩子和加寿一起,她们能来见到我说个冤屈。平时我怎么不管,这样的事情历朝都有,再贤明的皇帝也没见管过来。我也冷宫里呆过,我也有不敢揭露的时候,我都明白。身受的人不说话,谁去挑这个刺儿?借着加寿,她们都敢对着我说,我也就能管上一管。”
长长一声叹气,太后道:“各有各的命,我照顾我能照顾的,等他们大了各有前程,我照顾不了。就像瑜哥璞哥,他们一定要走,我见到皇帝见到群臣,我底气足。但我照管不到的地方,你照管他们吧,护佑他们早早回来,早早的回来吧……”
泣声如诉又高起来,太后的刚强到此瓦解,哭道:“出了这里,我就不再哭了,我还得心疼心疼你的儿子,可怜他独自扛着这事,想来不是好滋味儿。”
……
直到太后出来,袁训没有上前说明。和太后一样,挑明这事袁训还是不能接受。而在他心里,有一点儿父子间的联系存着侥幸,他总认为儿子们还在。
那又何必把这话摆开来说,平添大家的悲痛呢?
在太后之后,他从后门走出。
关安见侯爷面色如常,认为没有和太后说破,也暗暗松一口气。跟上袁训,关将军心思回到侯爷神色不对出宫的那一天。
他打发小子去见舅舅,任保第二天说身子不好,关安去探病,才知道是任保找的借口。任保告诉他:“要不是有个太监受过我的大恩,他都不敢说。皇上严命不许有人告诉太后,瑜哥璞哥没了。”
关安的魂吓走的干干净净,等到再问,知道不过是走丢,关安把舅舅安慰一通,起誓自己不会说出去,他也认为找回来也有可能。
直到今天,这个家里知道的三个人都认为不说开,是保护家人们的最好法子。
以后怎么办?他们过一天是一天。
……
孩子们回来的行程快乐而又轻松,行走在山脊之上,霍德宝还采到很多的雪莲花。因为没有青菜,按这里的风俗喝奶茶。孔小青花几天的功夫说服霍德宝,把大部分的雪莲花下了汤锅。
捅山洞的“爱好”,宝倌一直坚持。猛兽的肉让大家御寒,二胖兄弟鼓励这种行为。大雪封山,他们虽想早早回去,但也不着急赶路。走半天,休息半天,只等春暖雪化路更好走,一些可以容身的山洞也必不可少。
“一只鱼一只兔子,这里有三个山洞,”宝倌回来报信,乐陶陶似捡到大玩具。
把附近山岭眺望,执瑜对他露出笑容:“天也到中午了,那咱们停下来,派些人给你调派。”他就着雪再次打开马背上的公文,进行每天的筛选。
不重要的,就地扔掉减重。重要不多的,用刀裁开,再把写信人的名字留下。奶妈带的有针线,把属于一个公文里的缝在一起。同着重要的,交到执璞马上。
轻微摩擦地的动静传来,执瑜抬眼见到笑了笑。
宝倌带着人把几个大冰块分别推到三个大山洞外面,一个一个的进去,分出两个山洞先给孔小青带着人张弓守着,另一个宝倌带人亲自成行。
贵公子的家人都是好兵器,如铁枪是可以拧下枪头,再拧开枪杆,这就方便携带。此时装好,用枪头捅着冰块“嚓嚓”有声进到洞中。
他们至今没有减员一个人,与遇事谨慎为上有关。
用冰块探路,后面是按洞中道路的宽窄而配备的十数枝长枪。长枪不多,如果是个大洞,进去的人多,用他自己的兵器。
有猛兽在洞里的话,一般先会……
“吼”,一声出来,宝倌和家人汗毛竖起知会外面的人:“小心了,是只豹子在洞里。”
“卡嚓卡嚓”数声,碎冰四溅中,是豹子攻击冰块打算冲出来。
这个洞不深,退出去方便,宝倌等继续把冰块往前推,直到有一个巨响出来,冰块彻底的碎了,以敏捷见长的豹子一头蹿将出来,正撞在十数枝长枪之上。
没有枪的人拔出刀剑,大呼给自己人壮声威:“砍啊,这东西跑了伤人厉害!”
血光四溅中,没头没脑的砍杀,等到霍德宝阻止:“再砍就糟了,可惜了皮毛。”大家住手。
孔小青闻声过来瞅瞅:“还有零碎皮,谁冷可以捆在手臂上或腿上。肉呢,”打个哈哈:“看来不用分割,已经成了好些块。”
碎成这样,不用担心这豹子装死,孔小青乐颠颠的上前,把能吃的肉切下来,免得出去下手又要污一片地方。
总不忘记夸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