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学士冷笑:“按你的话听上去,就是虽用我的名义,其实我去不去并没有什么关系?难道太子殿下没有对你说,我养病在家?我既然养病,反而又请客,殿下没认为奇怪?”
“这……”洪大人几个哑了嗓子,互相对视,心想当时见到太子,能纠缠的他答应前来就好,他没有多问,谁又会多回呢?
他们的心思,让张大学士一语揭破:“前言不搭后语,不如实说。”略高嗓音:“借我名头请太子,这才是你们的真意!”
他忽然变脸的语调,让洪大人等人后退几步。看看两边坐的人,不知道是在这大阵仗下丢不起人,还是认出这大阵仗为他们而设,这人不能丢,洪大人挺挺腰身,咬着牙把话还回去。
“老师容禀,这事虽是门生做的不对,但万幸得老师素日教导,我们挽回本朝一件大丢脸的事情。”
张大学士怒极反笑:“你是指把自家的女儿当成小娘在酒宴上供你们这些当爹、当叔伯的人取乐?”
这话太难听,几个人惊呼一声,眸光震怒而惊骇,纷纷道:“老师,您怎么能这样说?到底算您的孙女儿不是吗?”
张大学士缓缓起身,面上也现出怒容,一字一句斥责道:“你们还知道算孙女儿?还知道是女孩儿!这等自甘下贱,明知道太子夫妻情投意合,你们横插一杠,有哪一个还认得这是自家的孩子?”
两边坐的人一动不动,但随着大学士露出怒容。这怒容表示对大学士说话的无条件拥护,也表示对洪大人等的不悦。厅外骤然一冷,外面滚滚而落的飞雪似乎不在地面上,而是在这厅中。
洪大人先是哆嗦身子,似让飞雪层层包裹,再就奋力挣扎的模样,看出大学士心意不会更改,他们齐齐抬头,都是豁出去的神态。
“老师,您原本是朝廷中流砥柱,跟袁家出游三年,不知中了袁家什么邪术,回来以后太子府上的事情再也不管,您对得起皇上吗?”
“老师,您孤身一个在路上,想来受尽气,吃尽排揎,但现在回来了,这是在京里,您有我们这些门生在,还怕袁家什么!早年间为黄大人家女儿惨死,您还有刚性拿出来,还敢请太子妃一起皇上面前说话。如今太子妃把持内宅,您却问也不问,一味的避开,您怕她什么!”
“自三皇五帝以后,哪一朝的君王没有三妻四妾,老师您这是要断绝太子前程啊……”
洪大人等自己也没有发现,在他们似乎道理充足的说话里,过于急躁,又明显不安。一件在他们嘴里颠倒黑白,占尽道理的事情,又是素日熟悉的师生理论,大呼小叫不是起先的招数才是。
张大学士冷眼旁观的听着,两边坐的人也没有一丝面容上的波动。
直到洪大人等把能说的“道理”说上三、五遍,自己都嚼的没有滋味,厅上慢慢安静下来,。
洪大人等也发现不对,两边坐的人往日见到他们还有个客气劲儿,就算今天老师强压,他们中赞成自己的人应该有个暗示的眼神或微笑什么的,完全赞成的人还会站起来帮自己这些人分辨。
师生们间谈论文章,时常有争执,分辨并不是对老师的不尊重,就张大学士自己也说过,老师也会出错,错了也可以提出。
但是,不管是张大学士也好,两边坐的人也好,老僧入定般眸光平静地看着他们,好似看着一抹空气。
洪大人反而心慌到不能,喘气声都找不着北,急促而飘浮,忽而急忽而缓,让他的嗓音失去平稳。
“老师老师,您您,”口吃也出来:“您看我们说的对不对?”乞怜的眼光也扫向两边:“各位师兄师弟,您看我们说的在理,袁家妄想独霸太子,妄想……。”
张大学士慢慢出声,嗓音不高却足以敲打飞雪也似停上一停。
“我门人,承夫子学业发扬光大,以夫子之说下科举,得官职,修终身,齐家宅,佐君王。”
“是。”儿子、族人和门生齐声回应,嗡嗡好似无数钟磬被敲响,洪大人等没来由的在这动静中心惊肉跳,不妙的感觉出来,让他们神思在嗡嗡中有了怔忡。
张大学士面容肃穆,沉声道:“我门人,入世论德,入家论亲,入朝论政。”
“是。”儿子、族人和门生齐声回应,洪大人等这一回不止是心惊肉跳中的呆怔,又添上一层站立不安——他们是站着的。只觉得有烙铁烫到脑后,移到大腿,贴中脚心,让他们战战兢兢中惶然。
“是故,奸佞者逐出我门!”最后一句掷地有声,张大学士须发皆张,怒目如瞪仇人,对洪大人等重重拂袖,厉声喝道:“从此师生情两绝,你们不再是我门生,再不许上我门来!”
听到这句话,洪大人等一个趔趄,有几个人摔倒在地。洪大人勉强挺身子站住,昂起头见到张大学士怒容中没有一丝含糊,洪大人也恼火上来。
把袍袖一卷,用力抓在手中。这一般是打人前的动作,怕袖子太长误事。洪大人哪里敢在张家打人,他是得抓住个东西才有胆量说话。
竭力的,他让自己看上去悲痛一些:“老师,好好,你上了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