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隘口北边的那一部军队就是摆明了来牺牲的杂牌,是前年各处军镇大举援辽时的宣府兵,领队的是一个宣府的游击将军,各镇兵马在辽西都很受排挤,甚至连总兵之尊的尤世禄等西北来的将领都是一样受排挤,简单来说,就是送死外镇兵去,好处辽西将门领。ㄟ
在这种前提下,各镇兵马都很难和辽西将门集团合作,平时小规模的遭遇战或是守城还能打一打,一旦是大规模的战事,比如崇祯十四年时的松锦之役,各镇心思各异,辽镇兵马先跑,宣府兵也不甘人后,只把秦军抛在了松山。
“分解动作怎么练的?”
不远处战兵铳手的中队长在怒吼着,他对辎兵们的装填度十分不满。
“入你们娘的,装填动作严格来说有四十多个,你们平时没有做分解练席?一天练十遍也不会象你们现在这个吊样!”
“快,快,快!”
辎兵铳手们在雷鸣般的吆喝声中,动作只能一下接一下的加快起来。
铳手装填,如果是曾经试验过的大威力的巨铳,也就是仿西班牙重型滑膛枪的十几斤重的大铳,从装填到固定支架射,一共需要九十多个动作。
简单的说,从弹盒里取出子弹可以算一个动作,但也可以算四个动作。
最后军司觉用大口径滑膛枪的动作可以分解成九十多个,在阵前打放时的时间比普通燧枪要慢接近一半时间,实在得不偿失。
大口径滑膛枪可以帮助火铳手进行相当远程的攻击,作工精良的大口径火铳威力极大,射程比普通的小型火炮还要远些,可以对重甲骑兵进行十分恐怖的打击,但缺点就是打放过程繁琐,最熟练的重型火铳手打放度也远不及普通燧枪的度,是否装配,军司还在考虑和犹豫之中。
在一阵稀里哗啦的装填声中,所有的铳手都把自己的火铳装填完毕。
由于是隔栅防守,辎兵们的心态要好很多。几处重要的地方都是由战兵中队来负责,中队里的老兵和军士都协助对辎兵的指挥。
大雨初晴,地面的水份被蒸干,人们都感觉不舒服,一条一里半长的内凹的弧线防线初步建立起来,两侧全部是由车营组成,每辆车上都有射手,隔几辆车上有一门小型火炮,或是虎蹲炮,或是盏口炮,也有小佛郎机,一百多辆大车有十几门小型火炮,这些火炮都有几十年的历史,明军近年新铸的火炮质量都普遍太差,几十年前铸造的比现在的出品材质要讲究的多,工艺也更负责任些。
这些小口径火炮的威力不大,但聊胜于无。
炮手们也是辎兵,他们在车身上紧张的摆弄着炮身,尽量调整着炮口仰角,以使炮弹准确的飞出去,而不是胡打一气。
每辆车中间都放着大型插牌,在插牌中间也站着辎兵铳手,在车营这边放了一些火铳战兵,秃头从山上带下来的战兵负责掩护整个车营,保证车营这边一直有火力输出。
战线很长,张春牛和秃头等人策马在战线上来跑着,确保一切井井有条。
秃头对将士们吼叫着:“在交火之前,保持阵线,安静,镇定。”
士兵们都把甲胄穿上了,战兵是多重铁甲,战兵铳手则是锁甲,辎兵们则多半是绵甲,少数辎兵没有披甲,他们穿着灰色的军袍。
蔚蓝的天空下是黑色和褐色夹杂的大片土地,在人们的右手边是碧绿苍翠的大片青山,在左手边则是两条蜿蜒如蛇的官道,没有行人和商旅,只有官道中间长出来的稀疏杂草,和官道两侧损毁破坏的村落人家,瓦房和茅草屋都倾颓了,前方是已经被拆除烧毁的广宁城。
这是后世标准的废土景像,只是更加破败和苍凉。
地平线上突然出现了大片的人群。
青色长袍和红色鸳鸯战袄夹杂着,军旗早就被丢掉了,不少明军士兵把手中的兵器也丢了,赤手空拳的在往前跑着。
慌乱的人群踩着泥泞的道路,把草皮和烂泥一起溅的满身都是,不停的有人滑倒再爬起来没有人觉得滑稽,这帮人只是在和老天挣命,所有人都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铳手们的呼吸都急促起来,很多第一次上战场的辎兵都面露紧张之色。
“想死就不要怕!”秃头吼道:“越怕的就越死的快!”
这一次奔赴辽东的辎兵多半打过仗,但在战场上也就是守备军台墩堡为主,少数人上过真正的战场,但也不是身为主力奋战。
仗主要还是战兵们在打,这一次辎兵们将成为战事的主角,他们的紧张在所难免。
“预备”一个个军士长看到中军处令旗挥舞,他们下令所有人把火枪举起来。
在一阵“哗啦啦”的响动声之后,一千多支火铳被斜举了起来。
少量的战兵在车营附近组成了一个个小型的阵势,他们主要的任务是防护车营,不使敌骑从左翼的车营冲过来,直接兜住整个防线的后方,同时还可以冲向谷口。
除了眼前可见的战场外,远方似乎也传来喊杀声。
秃头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对张春牛道:“这肯定是建虏往别处派的游骑,雷声大,雨点小,不过也正好给了那些混帐撤走的理由。”
明军来援助十三山确实是做给上面看的,没有哪个将领会真心想在这里和东虏血拼。历次大战,哪一次不是明军全军覆没?现在说是建虏没有在这里派有八旗主力,但谁知道会不会是一个危险的圈套?保险起见,还是早走早好,至于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