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靠近梁霄,梁霄也没有理睬其他人。
就这么静静的喝着酒,眯紧的双眼扫过每一个从殿外走进来的人,仿若一道无形的闪光,让人们在被盯住后,下意识便转头看他一眼,随后立即装作无事之样,加入议事的人群当中。
庄重无比的宫殿之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酒香,有些老臣很看不惯的瞪着梁霄,但却只能摇头无奈,不敢真的过来训斥他。
梁霄心中冷笑,他倒期望着有人来找麻烦,只可惜,有这样胆量的还真不多。起码,今日来参加正月十五宫宴的人,都没有这个胆量。
因为与他关系较好的臣子军将,一个都看不到……
不是家中有事无法前来,就是根本没有得到今日的请邀,夜微澜还真够处心积虑的,只是这份心思,用错了地方。
梁霄心中思忖,余光突然睹见门外进来了一个人。
这个人的出现倒是被前呼后拥,而他也一派客气,与任何人都能寒暄两句,好似多年的老友一般熟稔。
梁霄只瞟了一眼便不再看他,而他与众人聊过之后,却朝着梁霄走来。
众人目送,并未跟随,他走到梁霄的旁边想从他手中抢过酒瓮,梁霄却手一抖绕开,并未给他抢夺的机会。
“抠门,喝一口而已。”陆凌枫找了位子坐下,“没想到你今天能来。”
“有这么大的热闹,我怎么可能错过。”梁霄侧目看了看他,“这么虚伪应酬他们,好玩么?”
“好玩啊。”陆凌枫并不认为梁霄是在嘲讽自己,反而觉得这是夸奖,“离开很久了,平淡惯了,偶尔虚伪一下也是娱乐,更何况,这些可都乃是佳鼎楼的主顾,没有俸禄之银,我总需要糊口的,银子从这里出,有何不好?”
“你想做个什么官儿?”
梁霄突然问出这话,陆凌枫看了看他,见梁霄的目光认真,他仔细想了下,“你觉得左相合适,还是右相合适?”
“还不肯离开相府,挂着同样的牌匾有意思么?”
梁霄对此颇有嘲讽和不屑,因为陆凌枫的父亲便是前左相,若不是身故病死,也不会被澶州王借机安排了他的人。
只是如今的左相自澶州王死后,辅佐的乃是涪陵王,仍旧不是支持皇上的,梁霄真不知他脑子里到底装了什么,支持一下皇上,会死么?
“为何没意思?我这个人是很专一的。”陆凌枫提起此话,含义颇深,“不似你这般薄情。”
梁霄撇了撇嘴,“薄情才能专一,你不要侮辱专一这两个字。”
“那只是你以为的,而不是我。”陆凌枫闻着浓郁的酒香,忍不住伸手抢过酒瓮,“好歹让我尝一口。”
酒瓮抢来,陆凌枫摇了摇便往口中倒,却发现一滴不剩,已经空了!
顺手撇在一旁,他颇有满心怨怼,好似个怨妇,一直瞪着梁霄,让梁霄不禁浑身一颤,立即起身离开,“我还是离你远点儿,奇怪的癖好真是让人无法认同。”
“你干嘛去?那些人都烦你,你又不是不知,凑过去也说不上话。”陆凌枫的声音并不小,周围的几位官员听在耳中巴不得自己是个聋子。
这国舅爷和梁左都督到底在搞什么鬼?
他们两个就不能歇一会儿不闹出点儿唬人的动静儿么?本来今儿的气氛就不怎么对劲儿了!
夜微澜此时也刚刚从外进来,身边还带着梁芳茹陪同,夫唱妇随的亲密,让所有官员愣了一下之后,不免偷偷的看向了梁霄。
涪陵王妃乃是梁霄的姐姐,这是众人皆知的事情,可自从梁霄通禀去皇家官驿险些要了涪陵王的命,所有人都知道,梁家和涪陵王是彻底的闹掰了!
而此时,他们还真是同时出现在皇宫之中,这倒是引起了很多人的好奇,不知稍后会发生什么事。
梁芳茹此时也看到了梁霄,只是刚刚她和徐若瑾之间发生了些许不愉快,让她此时还没能缓回神,不知是否该与梁霄说上几句话。
可此时王爷带着她与众位官员见面,梁芳茹也只能把此事暂放其后,一切都以夜微澜为准。
陆凌枫看了看夜微澜,又看了看梁霄,脸上等候看笑话的表情没有丝毫遮掩,“我赌一百两银子,他稍后会挨揍。”
“一百两,谁跟你赌?”梁霄格外不屑,“这点儿银子打赌丢了你身为国舅爷的体面,你还是歇着吧。”
“歇着怎么能行?好歹是来了,不把事情挑得热闹一些,岂不是对不起这国舅爷的身份。”陆凌枫站了起来,超前走了两步,转回身看着梁霄道:“你真的不后悔么?”
陆凌枫问得简单,却是格外尖锐。
梁霄明明已经知道夜微澜要做什么、想做什么,可他却如此置之不理,甚至不惜可能被夺军权,也由着皇上跳进他们制造的漩涡之中……
这件事,陆凌枫始终不能理解,他猜测梁霄的背后有着他不知道的安排亦或突袭,可梁霄却迟迟未动,直至现在,还一个人拎着酒壶坐在一旁独自喝酒。
陆凌枫不得不承认,他对梁霄有着微微的失望。
这是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对梁霄的失望。
梁霄朝着他摆了摆手,示意陆凌枫随意,陆凌枫也过得洒脱,大步流星奔着夜微澜就去。
只是还未等他与夜微澜站了面对面,又有一个人从殿外进来,还未等看到他的人影,就先听到了声音,“都已经这么多人了?难不成真的是本王来晚了么?”
“梁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