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怼的嘲讽,换来诚恳的请求。
刘夫人心底的那丝不悦早已烟消云散,倒是对徐若瑾刮目相看。
若是寻常人家的姑娘,恐怕早被自己两句话挤兑的要哭,她却坦然接受了自己名声不佳的传言,更是自嘲起来。
这个年岁的姑娘,能有这一份开阔的胸襟实在不易。
连自己这个几十岁的妇人,都觉得有些羞愧了。
“既是徐姑娘如此信得过,那我便接下这个差了。”
刘夫人笑着看向院子里的其他夫人小姐们,“家里的姑娘年岁小,还真没经历过这种事,如今先历练一回,往后也有经验了。”
说罢,刘夫人便爽朗的笑开了。
不过是找寻一个说辞,也表明她对徐若瑾的态度。
刘夫人已经放下了架子,众位夫人还哪有不开眼挑刺的?当即点头称赞。
“好了好了,该我这个全福夫人动手了。”
刘夫人示意徐若瑾快些进屋,去换上大红的喜服。
徐若瑾也不再过多耽搁,快步的进去,把大红嫁衣里里外外都穿上,随即坐在了妆奁台子前,等候刘夫人开脸。
两根细细的丝线交织一起,将徐若瑾额头上的汗毛刮掉。
尽管刘夫人的手很轻,也是疼的。
徐若瑾“嘶”了一声,便立即忍住,刘夫人的手很快,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等事。
额头、两侧的面颊弄完,便把丝线装入一个绣包里,拿起秀气的小剪子,将徐若瑾鬓角的发丝修剪平整。
剪掉的发丝也同样放在绣包中,紧紧的系好,收拢在盒子当中。
徐若瑾轻声道了谢,刘夫人坦然的接了她的礼。
“去床上坐着等来迎亲就是了,有人前来逗乐子问话的,让你身边的妈妈和丫鬟答,你不要再开口。”
刘夫人悉心叮嘱,徐若瑾立即点头:
“还有什么应当注意的?请您指点一二,这些事是真的不懂,生怕闹出笑话。”
“唉,你这丫头,赶的也真不是时候。”
刘夫人拍拍她的肩膀,“家中没有主母在,也不会有太多的人挑剔你的,只等着就行了。”
“多谢您了。”
徐若瑾站起身道谢,刘夫人指着她的脚,“坐去床上,脚不能沾地了。”
“是是是。”
刘夫人看丫鬟们把物件都收拢好,才转身出了门。
徐若瑾让春草跟着刘夫人,自己坐在床上长舒了一口气。
总算有一位夫人肯出面帮忙,她的婚事也不算太简陋丢人。
红杏心底有些不忿,“二小姐也真是能容人,这么嘲讽着您,您还那么对待她,即便帮忙,也不领她的情。”
“这你便不如二小姐心宽了。”
黄妈妈在旁边看了透彻,“原本便是出身贵气的夫人,她们最识得旁人的敬,越是敬重她们,她们反而越会觉得理亏,刚刚刘夫人便是如此,所以才肯应承了二小姐的请求,帮忙应酬众位来客的。”
红杏陪陪嘴不吭声,她深知黄妈妈的心有多黑、多狠。
纵使现在变了,谁知是变成什么样?
能不接触便离远一点儿,不求出气,只求自保罢了。
黄妈妈被晾在那里,只尴尬的笑了笑。
如若以前,她一定会心里记了恨,找机会好好收拾红杏一番。
可如今……
如今她在二小姐这里还比不得红杏的地位重,这等心思着实用不得了。
何况,黄妈妈刚刚的话,无非也是过往经历的感慨。
如若夫人早明白这个道理……
黄妈妈摇摇头不再多思忖,这一句话她心底不知翻了多少遍,可世上没有后悔药,欠下的债,迟早都要还的。
刘夫人应承下徐若瑾的请求,做的也格外洒脱。
是来添妆的,还是来吃喜席的,都应酬的格外顺当,把徐府里的下人们也都调动起来,忙的脚不沾地。
又过了一小会儿,远处便有鼓乐声隐隐传来。
不等丫鬟们来传,就见徐子墨吭哧吭哧从外跑进来,“二姐,二姐是接亲的来了!”
“三少爷别急,慢点儿跑,先坐下喝杯茶。”
红杏见徐子墨脑门全是汗,笑着道:
“大冷的天,三少爷还能跑出了汗,可见今儿是多么喜庆的日子了。”
“我这不是着急嘛!”
徐子墨笑的合不拢嘴,“今儿可是有任务的,要背二姐上花轿呢。”
“我刚想到一件事。”
徐若瑾吐了舌头,“你背得动我么?”
“二姐这话可是伤了我的心了,我就算再没本事,总不能连你都背不动啊!”徐子墨捶捶自己的胸,“没问题!”
徐若瑾忍不住笑。
皓白的牙齿,殷红的唇,脸上也涌起了几分喜悦的红韵,让整个人都显得格外妩媚动人。
徐子墨啧啧嘴,“姐夫真是好福气。”
刘夫人从外进来,开始安排丫鬟们挡门要红包,“作诗对对子,你们这些丫头是不行了,那就把最里面的一道门挡严实了,主行郎进门,要的越多喜气越多,他是迎亲的,可不是你们的姑爷,用不着客气!”
主行郎便是伴郎,一共一队人,要分别拿着迎亲的物件……
“主行郎带队的人是谁呀?”杨桃忍不住问。
“是姜家的少爷姜必武。”
红杏率先捋了胳膊,笑着冲到门口,“这可是要喜包的好机会,姜家少爷是个大方的,红包一定不小,姑娘们,快来!”
笑声最能感染众人,不管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