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若瑾这一晚强迫自己睡了过去,第二日天刚蒙亮,她便醒了过来。
再想想昨儿的事,只觉得有些荒唐,更让人不解。
荒唐的是自己与梁夫人的强硬对峙,不解的是曹嬷嬷会主动带着三姐姐来为自己出头。
怎么可能?
曹嬷嬷来到梁家,她与其见面相谈的次数一个巴掌都能数得过来,她那般冷漠孤傲的人,怎么会站出来呢?
此事背后必定另有原因,但徐若瑾知道,自己现在面临的更大问题是如何面对婆婆。
昨儿闹了那么一通,今儿她是躲不掉去请安的,只是婆婆还会不会如同昨日那般歇斯底里?
这个可能性倒是很小,可也不见得不存在。
不管怎样,对自己没有好脸色是一定的了……
但晨昏定省的规矩不能破,否则自己更有被拿捏的错漏了。
豁出去了!
徐若瑾等到时辰差不多便起了身。
春草还在陪着红杏,便是烟玉在一旁伺候她。
昨儿发生的事,烟玉也知道,可看今儿四奶奶醒来时这般神清气爽的,好似一点儿不往心里去了?
“这般瞧着我干嘛?”徐若瑾看她总是在偷着瞧自己,“归根结底日子还得过,哭丧着脸也没用,还不如和煦模样更好看,哪怕是下去见了阎王爷,也能得个好印象不是。”
徐若瑾嘴上这般说,心里却在思忖着,自己变成“徐若瑾”之前,好似还真没见到这位传说中的大人物。
烟玉被吓的一哆嗦,“四奶奶一大早的,怎么能把这种话挂嘴边儿呢?”朝着一旁“呸”了两声,“奴婢是觉得您心态好。”
“日子,总还得过。”
徐若瑾说完,则在屋中四处瞧了瞧,“黄妈妈今儿怎么没见着?还没起身?”
这些时日,黄妈妈除却早间为徐若瑾梳发髻之外,很少出现在她的面前。
烟玉也是一怔,“奴婢去催催?”
“别催了,时辰来不及,你会梳发髻?”
徐若瑾侧头看着她,烟玉犹豫下才点头,“嫣儿小姐有专门梳发髻的妈妈,奴婢只是瞧过,与姐妹们闲暇之时试了试,但从没给主子梳过。”
“那就动手吧。”徐若瑾坐正了身子,“我来当你第一个伺候梳发的主子。”
烟玉咬着嘴唇,开始动起了手。
徐若瑾闭目养神,心里想的是身边堆砌的这些乱事。
黄妈妈从外进门,看到烟玉正在为徐若瑾梳发,立即簇步到徐若瑾的身边,一脸歉意,“实在对不住四奶奶了,老奴是上了年纪,这一早本是醒了,却不知怎么着又睡了过去,再一睁眼就晚了。”
再看向烟玉,“劳烦烟玉姑娘了。”
烟玉抿抿嘴没说话,徐若瑾侧头看向黄妈妈,她的脸色的确不佳,“身子不舒服?用不用请个大夫来瞧瞧?”
“不用不用,老奴这身子骨还是扛得过去的。”黄妈妈连忙摆手,便打算开始领差事,“四奶奶今儿有什么吩咐的?”
徐若瑾思忖下,才道:“今儿倒是没有用得上您的事,索性您就回去好生歇一天,稍后让惠娘为你熬上两碗补汤,不愿与我说,总好意思与惠娘说吧?明儿一早再来就行了。”
“这……”黄妈妈一脸尴尬,想再客套两句,只是徐若瑾此时心里都是要去“福雅苑”,便没再与她多说什么。
发髻梳好,徐若瑾又更换了衣裳。
春草这会儿也已经从后罩房赶了过来,便陪着徐若瑾一同去了“福雅苑”。
今天的“福雅苑”格外肃静。
丫鬟婆子们做事轻手轻脚,连树上的鸟儿鸣啼声音都弱小半分。
徐若瑾深吸一口气,端正了行走的姿势,脚步轻盈无声,除却裙摆有微微轻摇,身上看不出半丝晃动。
跨步进了正堂的门,梁夫人早已在正位上端坐吃茶,她的身旁摆了记时辰的沙漏。
细沙滴滴滑落,徐若瑾心底一紧。
这是在记着自己来请安的时辰?若是来的晚了,恐怕一通板子是逃不过去了。
“母亲已经用过早饭了?”
徐若瑾恭恭敬敬的行了礼,如同寻常一样询问梁夫人是否要用暖茶,只是笑容没有往日那么殷勤,更带了一点儿无奈,“今儿早间天气有些凉,用不用为您泡一杯花蜜水?”
“你倒是有心了。”
梁夫人阴阳怪气,显然心情还没能彻底的好转。
指了指一旁的册子,梁夫人吩咐道:“先把这些账目看了,稍后管事妈妈们来这里回事情,有说不明白的,就你来解答。”
“这些日子家事我未管,都是你经手的,过几日涪陵王府便要来人,该准备的都齐全了?你三姐姐的嫁妆呢?还有府上喜事的宾客名单和请柬呢?”
“有外地赶来赴宴的客人居住之地可选好了?”
“夫人小姐们进二门赴宴的轿辇都修缮齐了?”
“庭院中的花花草草可都齐全了?驱虫了?院子周围是否撒了雄黄避开凶物了?”
“还有咱们府上丫鬟的衣裳,头面是否找缘绣坊的绣娘们来选好样子了?”
“府上一共就这么几位主子,衣装打扮总不能与之前样子重叠,岂不是会被笑话梁家寒酸?”
“即便不说到喜日,单说涪陵王府的人到咱们府上定亲,伺候的丫鬟小厮定了吗?主事们用的茶选了吗?”
“如今已是盛夏之日,是用龙井还是用白茶,银针,齐全了吗?”
“若是有口味不同的,你可做了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