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夫人突然提到了子瑜,屋内不由一片寂静无声。
提到子瑜,就不免提到了大爷。
梁家虽然度过难关,可梁辉的下落却无从得知,这是梁夫人心底的痛,也是众人不愿提起的事。
似是感觉到这个话题有些冷场,梁夫人收敛了心思挤出一丝笑,“世子也跟随忙碌这么久,也不必每日都来陪我这个老婆子,老爷后日才回,这两日您也好生休息休息,我会吩咐忠叔多去找寻点儿中林县的特产,薄礼莫要嫌弃,也是为了给王爷尝个新鲜。”
“多谢岳母大人,偏荒之地物产匮乏,父王又是个喜好美食的,中林县特产丰富,所以您这一份礼可不是薄礼,乃是最合父王心意的。”
夜微澜正常时也会说几句寒暄的客套话。
而他自从娶了梁芳茹入门之后,在梁夫人面前始终恭恭敬敬,没了最早的喜怒无常。
但梁夫人仍心有余悸,笑着寒暄两句,夜微澜便带着梁芳茹先离去了。
徐若瑾也要走,梁夫人把她留了下来,“……我有话与你说。”
脚步顿住,徐若瑾其实早已想好婆婆会留下自己。
之前提到大房二房的两位嫂子会回来,随后又提到了梁子瑜……这明摆着是为后续的话做个铺垫。
转过身又坐好,徐若瑾看向梁夫人,“母亲有什么吩咐的?父亲归来不摆大宴,府内也应该庆贺下的,从未见过父亲,不知道他有什么特殊的喜好?我也好吩咐惠娘他们去准备。”
徐若瑾故意不提大房二房,梁夫人看了她半晌,“那个香槐我已准备把她嫁出去了。”
香槐?
徐若瑾想了一下,才记起这个丫头到底是谁。
这些时日忙的脚不沾地,脑子乱腾腾的,她似乎早已经忘记了这位梁霄名义上的姨娘……
但婆婆突然提起她,是先示好,随后让自己为大房让步么?
“这件事由母亲做主是最好不过的,待她离府时,我各人会为她备一份嫁妆,去了婆家绝不能吃亏受气。”
徐若瑾心里虽那么想,却没有主动的提起。
梁夫人满意的点点头,“知道你是个懂事的,这些时日府上有你撑着,也着实的不容易,老四娶了你,也的确是她的福气。”
徐若瑾心里微惊。
这还是她嫁来梁府之后,第一次被梁夫人如此夸赞?算是对自己的承认吗?
只是,如若这一份承认的背后没有其他的代价,她会笑的很开心。
可现在,她却紧张,更有一点点失望。
因为婆婆明显还有后续的话要说……
“把你特意留下,你心里应当也想到了,我是想说大房的事。”
梁夫人没有委婉,反而直截了当,“老大或许已经没了,但消息没有传出,自不能给她定一个寡居的名义,但府上的事我也不会容她插手,这个你可以放心。”
“只是……”
梁夫人的这个“只是”,让徐若瑾接了话,“大嫂也是有能力的,什么都不允她管,似乎对大爷也不公平,若遇上我不懂的,我会主动向大嫂请教一二。”
徐若瑾把梁夫人想说的,要说的都主动提出来,反倒让梁夫人略有尴尬,“你是个懂事的,如此我也就放心了。”
梁夫人所谓的“放心”,徐若瑾却很是不放心。
当初陈家对梁家做的那些事情,徐若瑾铭记在心,绝不会忘,而且,她也不认为那位大嫂会善罢甘休,定会与自己争个不停。
有时候觉得偌大的梁府空落落的,可真的人多了,事儿自然也会多起来,那时整日里烦闷就够了,不会让自己太清闲。
梁夫人得了徐若瑾的承诺,便提起了几种梁大将军最喜的可口菜。
徐若瑾立即吩咐大厨房去准备,这一日,也就如此过去,没有兴起太大的风波。
晚间回了“若霄轩”休息,红杏忍不住抱怨起来。
“夫人就算不把香槐许出去,四爷也不认她身份的,归根结底,大奶奶回来还是想管家事的,都这个时候了,夫人还是偏心眼儿,对四奶奶太不公平了!”
“奴婢也觉得夫人做的有些过了。”春草向来是宽容能忍的,这一次也忍不住抱怨一句。
徐若瑾坐了窗边榻上,看着春草为她熏衣的香炉火苗,反倒是笑了起来,“之前夫人偏颇大房是因为那是嫡长子,是长房,按照规矩,理应是大奶奶掌管的,外加还有那么一个免死令……这一次皇上的旨意中分毫未提,不了了之,这在夫人心里是解不开的结的。”
红杏听的稀里糊涂,又不愿自己动脑,“可这和大奶奶归府管家事又有什么关系?”
“如今大爷下落不明,大奶奶做出的事夫人也是厌恶的,但为了嫡长孙,她便不得不过多思忖了。”
徐若瑾抚了抚额头的发丝,“把长房彻底的孤立,那嫡长孙在府里的地位会很难堪,夫人不得不为孙子考虑。”
红杏撇撇嘴,“终归是对您不公平!”
“公平这两个字也只是说说而已,在情分面前,这两个字等同空气,不提也罢,提了反而自己闷气,我才不上这个当呢!”
徐若瑾说到最后反而笑起来,转头望向窗外,她径自的嘀咕着,“天气冷了,原本还惦记着四爷用来泡酒浴的用料都用光了,好在沐阮偷偷跟去了,想必他应该有法子,我反倒没那么担心了!”
“四奶奶心里只想着四爷,就不想着奴婢们!”红杏撅着小嘴朝向春草那一方努了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