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汐语耸耸肩,好吧,她是心急了些,但是,邵老先生平易近人,程馆主也是很好说话,所以在他们面前,顾汐语觉得十分亲切,也十分随意。现在这个杜渊明显是看她不顺眼,在这种小事上挑刺。
顾汐语自认没有惹他,被他这么针对,她就只能苦笑了。
邵丁山责备道:“杜渊,这针本来就是小姑娘的,她可不算抢,你呀,别太严肃了,吓着小姑娘!”说着,把针递给顾汐语。
杜渊听师父这么说了,不好发作,又见师父对待顾汐语竟然不是长辈对晚辈,竟然好像对待平辈一般,心里着实不喜。
顾汐语可顾不上他,把那针拉直,拉直后的针足有一尺五寸长,因为太细,不注意还不容易看见。她对着阳光一照,这针就像一条银丝。
邵丁山看见顾汐语一脸开心的样子,呵呵笑道:“这针就是那根长针,不过,这么细的针,怕是没有人可以用!”细就细了,还这么长,用手一碰就弯了,还怎么用?
程子越看着那针啧啧称奇,道:“这针是怎么打出来的呀?这么细的针,真是从没见过。”他看了顾汐语一眼,斟酌了片刻,才道:“小姑娘,这针你能用?”
“师兄开玩笑吧,这针稍微碰一下就弯了,她能用?我看除了师父,别人也用不了!”
邵丁山摇头道:“杜渊你可说错了,这针为师不能用,只有这小姑娘能用!”
“她?”杜渊一脸怀疑地瞥了顾汐语一眼。
顾汐语笑了笑,道:“能不能用,试试不就知道了?”
程子越忙道:“那你在我身上试吧!”
顾汐语笑道:“程馆主不怕我学艺不精,让你白白受罪?又或者,你是怕我伤到老先生?”
程子越被她说中心事,倒也坦然,笑道:“小姑娘,我年轻力壮,受受罪也没什么,但我恩师年纪大了,还是少受点罪的好!”
杜渊背着手斜眼看她,道:“小小年纪,大言不惭,庸医伤人,也是杀人之罪。你还是多学两年再说。”
顾汐语毫不在意地轻笑一声。
“杜渊,不得无礼!”邵丁山捋须道:“子越你也是,你说的什么话?用人则不疑,疑人则不用,我想请小姑娘帮我治病,却还疑这疑那的,这既是对小姑娘的不尊重,也是对医道的不尊重。我自己行医多年,岂能做这样的事?”
顾汐语没料到邵丁山会这样说,倒是怔了一下,接着笑道:“老人家,老先生,我还有一个多月才满十五岁,我这年纪,在学医者的年龄之中,的确没有多少说服力,程馆主的顾虑也有道理。杜院长不信我,也是情理之中,我能理解。毕竟,庸医伤命,也不是没有的事!邵老先生,如果我有失手,您这一试,失去的,可是你的命,你确定你还要试吗?”
杜渊被邵丁山喝斥,对师父他不敢不满,但对顾汐语,却更不服气了。他以二十八岁的年纪,在人才济济的御医院里名列第二,医术直追师父邵丁山,甚至比师兄程子越还要强,所以他一向自负,不过,他也的确有自负的资本。
邵丁山哈哈笑道:“老夫今年六十有七,气脉阻滞每月都会发个一次两次,发作之时,随时可能死去,我为什么不试呢?就算真的治不好,那也是命数使然!”
顾汐语没想到邵丁山这么豁达,有这样的格局的人,值得敬佩,她恳切地道:“老先生,这长针,我不确定能用好,毕竟我这是第一次用……”
“什么?第一次用?”程子越一惊,原本就不放心,这么一听,更加不放心了。
顾汐语笑道:“是啊,可不就是第一次!”至少到这个世界来,她才第一次拿到这长针呢,对于这具身体来说,不是第一次是什么?
杜渊上前一步,道:“你准备用我师父来试手?胡闹,你不要以为你年纪小就可以胡来,人命关天!”
顾汐语无辜地眨着大眼睛,道:“或者,你来试?”
杜渊哼了一声,道:“你明知我不会,哼!”
顾汐语道:“你不会,又不让别人试。你师父病发的时候每次都经历生死轮回,一个不好就直接回不来,你不想让他不受病痛折磨吗?”
“我自然想,可那也不能由你这个黄毛丫头胡来。这些年我研究师父的病,已经有些眉目,我岂能让你拿我师父的命当儿戏?”
顾汐语歪着头,道:“邵老先生对自己的病应该是最清楚的,你是自觉你的医术比老先生更好?”
“你……”
邵丁山道:“杜渊,我都不怕,你怕什么。你们俩呀,别以貌取人。看小姑娘年轻,就觉得她医术不如你们,这医术之道,也是要看天赋的。我觉得小姑娘天赋过人,就远非我所及。让我试试吧!”
程子越忙道:“不行不行,这怎么能行,小姑娘,我给你练手就好,我师父年纪大了,不能用来练手啊!”
邵丁山一脸黑线地道:“子越,我刚说的话你又忘了,小姑娘神清目朗,秀透其外,灵蕴其中,眼中含慧,唇角带智,我相信,哪怕是第一次,她也能行!”
“师父,你怎么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呢!”程子越急了。
“就是,师父,你想想,就算一个人天赋惊人,但年龄摆在这儿,医术能有多精湛?连徒弟学医多年,对师傅的病都不敢轻易一试,她一个小姑娘,有这本事?不过是仗着会一点粗浅的针灸之术,就不知天高地厚。既无对医道的敬畏之心,又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