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女人叫黄婉婉,今年刚刚及笄。因为不愿意嫁给一个年纪很大的员外作妾,便背着家人逃了出来。几经辗转,最后到了这艘船上。她和其他女人一样,挤在一个小小的角落。
因为长得漂亮,刚上船那会,时不时就会有人来调戏她一下。后来,人牙子给他们的饭菜里下了软筋散,让他们除了勉强能走路,什么都做不了后,这种骚。。扰才停止。但是那狼一样的目光和偶尔还会响起的口哨,让她被那些女人都排挤开,自己缩在一个小小的通风口。
到了航行的第十天,这个通风口下多了一个人,一个看上去只有十四五岁的男孩子。他被抬上来时,浑身湿透,几乎已经没了气息,胸口衣襟上还留着被水冲过的血迹印子。
因为谁都不愿意跟一个将死之人待在一起,于是他被这个人踢、那个人推,最终也到了通风口的下方。
黄婉婉看着这个男孩子,他的脸色苍白,但是五官棱角分明。哪怕是昏迷着,脸上都带着一股别样的魅力,让她不由起了一丝好奇。也正是这股好奇,让她没有推开这个男孩,还好心地分了一些汤水给他。
“嘘——”又是一声口哨声响起,“哟,我说小娘子,你还没放弃你那情郎呢!”
“哈哈哈……小娘子,你看那小子半死不活的样子,不如还是趁早跟了我吧。等到了地方,爷还能保护你不是!”
这些人被下了药,手脚动不了,嘴皮子却不肯闲着。
黄婉婉也不管这些,自顾自给这个人喂着汤水。除了这些,她也没有别的东西可以帮助他了。
“你是谁?怎么受伤的?可要撑住啊……”空下来的时候,她就撑着舱壁看着他,默默想着心事。
到第二天的时候,男孩身上的衣服已经都干了,但是人却发起了高烧。黄婉婉试图求着送饭的人给送点药,可是被拒绝了。
“只能靠你自己了啊,要加油啊!”黄婉婉看着男孩越来越苍白的脸色,暗暗着急。只是她自身难保,也没法给他更多的帮助了。
倒是有一个中年男子,不知道是不是起了恻隐之心,把随身带着的一个小酒壶里的酒给了黄婉婉:“用这个给他擦擦,也许有用。”
“啊?”黄婉婉一听,脸上立刻烧红一片,“要不……大叔,还是您……”
男子没有理会她的尴尬,自顾自又钻进了人群里消失不见了。黄婉婉无奈之下,只好顶着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掏出手绢,倒了些酒,给那个男孩擦了擦额头和手心。至于别的地方,她是碰都没敢碰。
倒是千默腰间一个带着好闻的香味的荷包引起了她的好奇,她拿起荷包凑近看了看:“丑了点,还挺好闻。”
“唔?”黄婉婉放下荷包的时候,手不由碰到了男孩腰间里侧一个突起的东西。她转头看了下周围,发现已经没什么人注意她这里了。
她微微侧过身,挡住别人的视线,快速把手伸进了男孩的衣服里,然后把他衣服里的东西抓在手里,塞进了自己袖口。然后她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给他擦着身,只是那动作怎么都有些心不在焉。
等到夜幕降临,船舱里的人都已经靠着挤着睡着了,她才拿出那个东西,借着通风口漏进来的一点点月光翻看起来。
“这是什么?”黄婉婉看着手上的东西不由皱眉,她期初摸到手里的时候还以为是银锭子,说不定可以买通守卫偷放她溜走。可是当她拿出来看时,发现竟然是一个果子。
这颗果子便是千默在山崖上摘的山乌龟的果子,只是这时已经不像长在山乌龟上那样泛着流光,而是就像普通的一颗山乌龟果子一样,只是泛着淡淡的红色。
“一个果子当宝贝!”黄婉婉没好气地轻嗤了一声,不过她倒是没丢掉,在这个吃都吃不饱的地方,有什么能填肚子的都是好的,虽然只是小小的一颗。
她不懂药材,没见过这种果子。若是她认识这个果子,就能发现它跟平时只有绿豆大小的山乌龟果子明显不一样,要大了很多。
“算了,既然你这么宝贝,就还是给你吃吧。”黄婉婉说着把那颗果子掰成了四小块,一点点塞进了千默的口中。
这个奄奄一息的男孩子便是从山崖上摔下来的千默。他没有骞绯月的好运,掉下来时,先是摔到了礁石上,而后掉入了海里。若不是他在危急时刻鼓动了浑身气劲抵挡了下冲击力,也许这会已经是摔成肉酱了。
可是就算这样,他还是受了很重的内伤。而且因为泡在水里太久,发起了高烧。他此时躺在船舱里,还是有着一些意识。但是那一点微弱潜在的意识,还是靠着他强大的意志力和对骞绯月的执着才能保持着。
千默感觉自己就像在海面上飘着,整个人都在晃,连灵魂都在晃,似乎下一刻就要离开身体飘远。他觉得头好重,人很累很累,他想睡觉。
“我不能睡,不能睡……睡着就见不到月儿了……”一股淡淡的幽香飘来,让他恢复了一丝清明。
在他还要努力睁开眼,想得更多时,一个暖洋洋的东西被塞进了嘴里,带着一点甘甜的味道。他的口很渴,下意识地吞咽了下。紧接着就是第二口,第三口。
到第四口被塞进嘴里的时候,他已经不想吃了。因为他的内府已经如火炙烤般疼痛,甚至他感觉下一秒可能就会化成灰了。可是就是那一下冲出胸口的热气,让他又一口将最后的果子也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