夤夜如墨,寒凉似水,躺在床榻上的朝夕身上一片冰冷。
温软的锦被不知去了何处,寒意一点点的透过肌肤侵入了骨髓,冷,锥心刺骨的冷,仿佛置身于冰窖,冷的她牙齿开始打颤,手指四肢都麻木的动弹不得,身体被冻的全无知觉,脑袋却疼的快要炸裂,朝夕张了张嘴,只觉得嘴唇快要被冻的裂开,轻喘一下,她这才找回了几分感知,麻木的手指蜷缩两下,一点点去摸自己的被子。
手指一点点的感触,触到的却是一片冷硬,不仅没有摸到被子,指尖还被那冷意刺的发痛,朝夕心底一震,继续抬手去摸,这一摸,却是摸到了一处竖起来的铁壁,像冰一般冷,像铁一样硬,朝夕牙关紧咬,隐隐生出两分不安,再一摸,那铁壁却并不高,她很快摸到了顶,摸到了顶,顶上却是封闭着,一样是又冰又硬,朝夕心底一慌,另外一只手也抬起来摸索,这一摸,左右两边都是竖起来的铁壁,再摸头顶,仍然是铁壁。
她有些急了,下意识的想要起身来,可身子刚一动,脑袋便碰到了顶上,她整个人又躺回去,心底忽然生出无边的恐惧,她四周她身下,竟然都是冰冷的铁壁?!
这是哪里?似乎被密封进了一个狭窄的铁盒子里的朝夕手脚冰凉动弹不得,仿佛被装进了棺材之中,想到这一点,她的呼吸立刻开始窒闷,这狭窄的空间仿佛棺椁囚笼,那厚重的铁壁虽然未压在她身上,可那空间封闭的压迫之力让她呼吸都难以顺畅,脑袋疼的快要炸裂,身体之中的每一处经络都因为这空间的封闭而疯狂的挣扎起来,朝夕紧紧咬着牙关,恐惧如同海水一半蔓延而上,她被淹没,她开始窒息,久违了的绝望让她想要发疯的尖叫……
“啊——”
猛地睁眸,朝夕看着帐顶繁复的花纹大口大口的喘气!
屋内安静的厉害,床帏放下,轻纱之外的角落有一盏幽灯安然照着,朝夕大口大口的喘气,唇角弥漫着铁锈一般的血腥味道,还未喘息完毕,她又紧咬了牙关,虽然醒了过来,可是那被密封起来的感觉仍然残留在她的四肢百骸,惊惧未散,她的心跳的飞快,猛地坐起身,朝夕一把将垂着的床帏掀了开,床帏一掀,屋子里的布置摆设都看的清楚,看到自己所处的地方这般阔达朝夕方才背脊一塌整个人颓唐的安静了下来。
饶是浑身寒湿整个人都脱力,她还是缓慢的将帷帐绑了起来才又坐回来,她身下是丝滑的锦缎,身上盖着锦被,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手脚发凉感受不到一丝暖意,而那噩梦之中的惊惧之感久久挥散不去,再加上出了一身汗的湿冷粘腻之感,此时的朝夕怎么都静不下心来,又做梦了,又做了这个被装在棺材之中的梦,这梦预示了什么?
一个铁制的冰冷的被封上的棺椁,预示了她会死?
朝夕支起双膝,整个人无力的抱住了膝头,她的呼吸仍然不顺,指尖仍然在发抖,额上的汗意未消,整个人仿佛一片浮游在水面上的枯叶,分明清醒着,却觉得自己跌跌荡荡无所依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卷入旋涡沉入水底再也看不到光亮。
朝夕紧紧咬着牙关,直到唇边的铁锈味重的叫她皱眉才松了开……
缓缓的呼出一口气,仿佛气息急了重了便显得她弱势无助一般,她极缓极缓的吐出那口气,心底这才豁然两分,低头将前额抵在膝上,一点一点的让自己的呼吸回归平静,角落里的宫灯幽暗明灭,窗棂之外的天色一片墨蓝的黑,朝夕知道距离天亮不远了,她便就着这姿势,用了极长的时间才让自己的呼吸正常,待这时,身上的汗意皆冷,她的手脚越发的凉意刺骨,直起背脊来,拉起锦被裹住自己,朝夕这才又重新躺下来。
朝夕将自己裹的严严实实,饶是如此身体也未能暖的起来,闭上眸子,竟忽然想起了前一天晚上,邀月台里锦榻之上,那一个似战非战的吻,相抵的呼吸,缠绵的唇齿,那独特的属于他的芙蕖香味将她每一寸肌骨都侵染,朝夕倏地睁开眼,制止自己再想下去。
大睁着眸子盯着帐顶,朝夕心跳禁不住的加快,好端端的为何要想起这些,昨天晚上……昨天晚上不过是她不甘心不服气,任何事情他能做她也可以,朝夕闭上眸子,再睁开,闭上眸子,再睁开,如此几次方才将脑海之中的旖念淡了几分,虽然如此,心头某一处却是微微塌陷一片绵软,心中久久筑起的铜墙铁壁一想到商玦便仿佛变作了沙砌,一波接一波的浪打过来,墙倒滩湿,溃不成军,朝夕忽然猛地咬住牙关,心中有些恼恨!
恼恨自己,更恼恨商玦,她往常从不会如此……
心底百感交集,指尖却终于开始回暖,朝夕动了动有些麻木的指尖,心底忽然生出莫名的孤独,不论如何划清界限,不论如何警醒自己,可至少现在,此刻,她无比怀念商玦身上的温度,眉头紧紧皱着,脑海之中又回想起君冽问的那句话,动心了吗?
又盯了帐顶一瞬,朝夕忽然一下子从床榻之上坐了起来,窗外天色还未大亮,可天边已经现出一丝湛蓝的灰白,时辰不算太早,她可以起床了,到底不是耽于胡思乱想的人,朝夕自行洗漱梳妆,等一切准备妥当,外面才响起极其轻微的脚步声。
子荨本是放轻了脚步猫儿一样小心翼翼的走进来的,本只是打算先将角落里的宫灯捻灭,可谁曾想到一抬头就看到早已衣衫齐整的朝夕正站在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