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术的语气严肃非常,就好似他对待病人病情的严谨态度一般,他的这些话说完,凤钦站在原地身体晃了晃,“你、你的意思是说……十三有可能永远醒不了?就算醒了……就算醒了,他的腿也……废了?他站不起来了吗?”
王庆一把扶住凤钦微晃的身体,也听的睁大了眸子。
凤钦疼爱凤晔,对凤晔寄予厚望,而凤晔自己也如同那些意气少年一样好武打马飞扬肆意,他还想着以后替凤钦踏遍大殷每一处山川江海,可他的腿却废了?以后再也站不起来了?这简直比他昏迷不醒更诛人心,他哪怕昏睡着,也还有个会醒来的希望,可是他的腿,唐术却说得十分肯定,和常人不一样了,这隐晦的话意众人听得明白……
“的确很难站起来。”唐术垂眸,面色悲悯,随即又抬眸关切的看了朝夕一眼,对普通病人他都有医者的仁厚怜悯,更别说凤晔是朝夕的弟弟。
凤钦眼前一黑,直直的朝后倒去,王庆在旁一声惊呼,孙岑和段凌烟都上前将凤钦扶了住,凤钦将晕未晕,然而有唐术在,怎么会让他晕倒,他从袖中掏出个瓶子,放在凤钦鼻端让他嗅了嗅,下一瞬凤钦便清醒了过来,然而此刻的清醒对他可不算好事,他连着哀叹了好几声,然后才缓缓站直了身子,“先生,先生救救他……”
唐术这一点可不敢打包票,于是道,“一定会保住十三公子的性命无碍的。”
凤钦痛苦的闭了闭眸子,“先生这几日可能留在宫里照看十三?”
唐术闻言倒没什么排斥的,只是询问的看向朝夕,朝夕忙道,“先生愿意留在宫里吗?若是不愿意,就劳烦先生需要的时候入宫来看看。”
唐术有些局促的摆手,“这怎么敢,小人自然愿意留下的。”
他对凤钦时还侃侃而谈,对朝夕却总有些放不开,朝夕闻言先道了句谢,唐术连声道“不敢当”,又看着凤钦道,“王上的身体似乎也有恙,该注意歇着才是。”
凤钦苦笑一下,孙岑和段凌烟也在旁劝起来,凤钦摇了摇头,又转而问朝夕,“你们当真看到了个影子?是有人推十三坠楼的?是个女子?”说着,目光也扫向凤念依和凤念歆。
凤念依点点头,凤念歆被专门这么一问反而迟疑了下,可看着凤念依点头,她也跟着点头,朝夕则是肯定的道,“没错,当时我们离得远,可是的确看到那阙楼上有人,可是我们跑过去的时候阙楼上已经空了,人定然是跑了,可惜我们离得太远。”
凤晔坠楼,第一件事自然是救他,接下来便是要查他因何而坠楼了。
适才救治凤晔的时候凤钦便问过一边,而刚才大家都在关注凤晔能不能活,这话反而没那么重要,可到了现在,凤钦却是要好好追究一番了,他先重重的握了握拳,“真真是……这宫里的人真是胆大包天了,公子的性命也敢谋害,来人!”
凤钦厉喝一声,外面蔺辞大步而入,“去叫孙昭来,你也留下,你们两个听摇光公主的话马上去给我搜查未央殿,除了那边,整个恭敬戒严,哪有异状便搜哪里!”
蔺辞闻言忙吩咐人去请孙昭来,而后便在厅外候命。
孙昭本来人已经准备出宫了,可想了想今日出了这样的事只怕多半还会召见他,于是步子就慢了一些,果然,他人还没有走到宫门口就有人喊他回去,所以他到嘉宸殿的速度格外的快,他一来,蔺辞和他一起听了朝夕再次的复述。
凤钦听朝夕说完直接吩咐道,“听到了?该怎么搜有数了?马上去!”
蔺辞和孙昭对视一眼,他二人现在已经十分熟稔,当即便领命而出了。
凤钦见二人离去没安心,反倒是一声声的咳嗽起来,他身体前阵子本就不好,如今又气又怒又劳神的,自然越来越不好,孙岑和段凌烟在旁看着又一顿劝,凤钦见再留在这里也是帮不上忙了,只得先回崇政殿去,临出门的时候又想了想,反身将孙岑留下一并照看,孙岑对这决定欣然应下,而后看着凤钦和段凌烟乘着王辇离了开。
凤晔的情况已经堪堪稳住,朝夕的心终于没那般紧迫,他们送凤钦送到了殿门口,看着王辇远去,朝夕叹息的道,“王上待美人当真是情深意笃,对夫人则是信任有加,如今宫里的大事小事都要夫人经手才放心,这里也要劳烦夫人照看了。”
这话旁人听着或许觉得凤钦对她们二人都好,可是在孙岑耳边听着却不同了,然而她面上波澜不惊的点头,“王上信我,我才不能叫他失望,真没想到十三公子命途如此艰难,此前的风波还未过去,今日又坠楼,也不知到底怎么了,公主今日当真看到了个影子?就没看到那人穿着什么宫服或者身形大体如何?”
朝夕对上孙岑的眸子,孙岑如今虽然上了年纪,可那一双眸子仍然如同一汪沉静的潭水一般,干净而透彻,被她一看,便叫人想到连绵不断的烟雨天,婉柔到了极致,然而朝夕又懂的水静深流的道理,她不知孙岑这双眸子里到底藏着什么。
“其实也不是真的没看到。”朝夕答得坦然,黑白分明的眼底却明显的好似藏着什么。
孙岑闻言蹙眉,“那适才公主怎么不告诉廷尉大人和蔺统领,这样他们搜查起来岂不是容易的多?如今这样漫无目的的搜查,还不知能搜查到什么。”
朝夕摇头,“搜不到了,哪怕我说了也搜不到了。”
孙岑有几分犹疑的